这丫头见他头回便因为维护陈勉跟他起冲突,更是大骂他是不仁不义之徒。
可他不能真同她计较,现下她身临险境,他亦不可隔岸观火。
“你放了文娘子!”
贾仁怒喝一声,忍不住便上前一步。
赵阔见左右将文玉提了上来,毫不顾忌地便一把将她抓过,横在他身前挡住他半个身子,一手从腰间抽出弯刀,寒光一闪间,那刀锋便横在了文玉的脖颈之间。
这一套动作下来,看得下头的洗砚颈间一凉,他受过此番苦,便更为忧心文玉现下的处境。
“文娘子——”洗砚高呼一声,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宋凛生心口一紧,忍不住也上前半步,可他最终却只是驻足不动,牢牢攥住手心的玉玦。
他隔着河道遥望着文玉的那双眼睛——
澄明似月、清澈如水。
眼中风云翻涌、情绪重叠,却毫无惧意。
他想起文玉娘子先前对他的发问:宋凛生,你相信我吗?
宋凛生强忍着上前的冲动,心如擂鼓面如平湖,更是紧了紧手中的玉玦。
他也没有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他相信文玉娘子。
一时间,河滩上的众人乱作一团,皆作警备的状态,就连守着箱笼的衙役也上前半步,往前拥去。
上首的赵阔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得有几分喜色涌上眉梢。
“贾兄,这下我可有资格同你这同知大人说说话了?”
说着,赵阔便以刀背抵住文玉咽喉,更是嚣张地将刀锋往上一抬,一副志得意满的做派。
文玉面色不改,冷静地望着下首的境况。
她的肩膀叫赵阔掐着,两手负于身后,掌心一道浅浅的青芒氤氲,只是那光芒藏得极好,叫人难以察觉。
“你先放了文娘子——”贾仁眉目沉郁,不愿与他多言。
可赵阔却好似不死心似的,拖着贾仁不放。
“叫他们都退下!”
赵阔横扫一眼河滩上的衙役,极为防备地要求道。
贾仁原本碍着宋凛生在场不好僭越,不过此刻文娘子既在对方手上,他也就不好多犹豫什么了。
横竖他们主要的兵力并不在此处,叫这些人退下也无妨。
贾仁一挥手,府衙的一众衙役便领命向后几步,退了出去。
赵阔见状,邪笑一声,似乎终于满意了些。
文玉双耳微动、眉心一沉,总算察觉出不对劲之处,是脚步声。远处似乎有人来了,而且,来人还不少。
她如今背身对着赵阔,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文玉身形一动,转脸看向一侧,那边站着的正是申盛。
他满面忧色,又有些惊惶,在日头下叫艳阳烤着,两颊涨红成了猪肝色。
见文玉转脸看过来,申盛先是一惊,两肩也不自觉地微微耸起,而后双眼便紧张地左右乱瞟,双唇蠕动着,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申盛微微摇头,回应文玉,似乎在说他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文玉会意,申盛是个读书人,又不是什么偷奸耍滑的品行,他既摇头,想必确实不知其中缘由。
这赵阔,是不是背着她动了什么手脚……
文玉默不出声,并未惊动身后的赵阔。
“贾兄,一别数年,难为你还记得我这道疤。”
赵阔推搡着文玉往前走了一步,他二人的身形距离船舷近在咫尺,几乎稍有不慎便会掉将下去。
他一手持刀挟持着文玉,一手将她的肩膀放开,抚上自己的面庞。
那道疤狰狞可怖,贯穿左右,从平整的面容上凸起老高,在他说话之时,便随着脸上肌肉的颤动而抖动不止,十分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