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生轻轻地吞咽一口,心中一丝恐慌也无,他抬首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原来,在屋顶上看到的月亮,真的和地面上不同。
他回身看着底下满脸期待的文玉,心里忽然有一种充盈的感觉——
他相信小玉。
“就来。”宋凛生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笑意,开口时犹如冰雪消融、春山苏醒,丝丝暖意流淌直至万物复萌。
宋凛生小心地顺着屋脊走了几步,到了边缘上的时候,掀开衣摆纵身一跃,将所有的顾忌与害怕抛在了脑后。
文玉的双眼紧紧注视着宋凛生的所有动静,在他跳下来的瞬间及时往前一步,稳稳地接住了宋凛生。
宋凛生准确地落入文玉怀中,迎着冷风之后,文玉身上温热的香气环绕着他,使他紧闭的双眼在片刻之后终于慢慢睁开。
“小玉,我做到了。”宋凛生双目含情,柔和万分地注视着文玉。
文玉抱着宋凛生,心中也很是开怀,这样彼此信任、放心交付的感觉真的很好,她情不自禁地抱着宋凛生转了一圈。
“你做到啦!”文玉附和着宋凛生的话,欢快地说道。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待宋凛生再说些什么,文玉便一手拉着他潜入方才来时的丛丛粉黛之中。
她倒不预备走来时的路回去。
那条路上守卫颇多,再加上那条被动过手脚的巷道,文玉不愿再叫宋凛生有丝毫陷入险境的可能。
在足有人高的粉黛丛中穿行片刻之后,文玉带着宋凛生从闻宅的后方翻了出去。
不过这样一来,离正门的洗砚倒是远了许多。
文玉和宋凛生绕了好远,直直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才从闻宅的后方绕回正门,再到洗砚停马车的巷道里。
“洗砚——”文玉放轻了声音,小声唤道。
掩藏在一面月季花墙之后的马车露出一角,片刻之后,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是洗砚。
洗砚从马车背后转出来,左右张望一阵之后,才仔细小心地循声走过来。
“文娘子,公子呢?”洗砚叫巷道外头照近来的光刺得睁不开眼,他半阖着眼帘问道。
文玉闻言一个错身,露出了紧跟在她身后的宋凛生。
宋凛生一手扶着胸口,似乎还不曾从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探险当中回归神来。
“公子!”洗砚忙不迭迎上来,一面扶住宋凛生,一面伸出脑袋往巷口看。
“没事罢?公子?”
他方才在马车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公子和文娘子回来的迹象,急得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甚至想着要不想办法去寻文娘子和公子。
只是一想到他对地形并不熟悉,怕去了反倒给文娘子和公子添乱,这才强压着,在此处空待。
文玉左右捋了一把手臂,掸了掸衣袖,应声答道:“没事没事,你家公子好着呢?如今也是上屋顶看过月亮的人了呢!”
不知怎么的,文玉一想起方才叫宋凛生上房顶看“月亮”的事,便觉得很……很是开怀。
似乎此事是她与宋凛生的秘密一般。
宋凛生这一晚上面庞已不知热过多少回,如今听文玉说这话,倒有些习惯了。
他强压着心中翻涌的心绪和动荡的情愫,轻轻应声,“嗯。”
洗砚听着自家公子和文娘子这么一来一回地说着话,脑袋有一瞬间的发懵。
什么上屋顶,什么看月亮……
“什么!上屋顶!”洗砚终于反应过来,他难以置信地喊出了声。
文玉眨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洗砚,有些不明所以,但她瞟了一眼巷口,答道:“你就喊吧,我怕外头闻家的守卫还没听见。”
她伸出两手捂了捂耳朵,而后故作奇怪地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
洗砚忙不迭伸手蒙住了嘴,可一瞬间的安静过后,洗砚收了手追问道:“你说什么?文娘子?什么屋顶?你带着公子趴人家屋顶了?”
洗砚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他话中的难以置信和震惊错愕使他说话像个点燃的炮仗一般,一直说个不停。
文玉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洗砚,不明就里地答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