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确定。
分明当时谢必安和范无救追来制止的时候盘问了无数遍,文玉也不吭声,更是从未回答过这茶树的名字。
在脑海中纷乱无比、轰鸣不止之时,他听见文玉接着说道:“只是我与郁昶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文掌柜用点心了。”
文宝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小小的身子猛然一缩,赶紧抓住了陈知枝的衣袖,吞吐道:“怎么会,姑姑……你、你多用些……”
方才的神采飞扬全然消失不见,文宝捉着陈知枝就像捉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知枝,走罢。”文玉目光移转,越过文宝看向陈知枝,“随你去看看何处动乱,也好早些解决。”
而后她与郁昶也好继续向中洲行进才是。
陈知枝僵直着身板,对文宝的拉扯置若罔闻,一双眼只紧紧地锁在文玉面上,闪烁的眸光显然并不简单。
“姑姑……”陈知枝呆愣愣地不知该如何说,方才机灵劲儿似乎消失不见,“姑姑,我……”
苏见白嚼吧嚼吧的动作停了下来,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陈知枝,只觉得奇怪。
陈小道还有这样局促乖觉的时候,真是一物降一物。
可她嘴唇蠕动了好半天,却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频频往店门口张望。
见此情景,苏见白忍不住也往外头瞧去——
夜色沉沉、落雪簌簌,潜藏在漆黑一片当中的,也不知是什么稀奇事。
苏见白都能发现的事,自然也逃脱不了文玉和郁昶的眼睛。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万般无奈。
“知枝。”文玉心下微沉,极其不情愿地开口,“江阳动乱,可……当得真?”
“真的!动乱是真的!”陈知枝身子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姑姑,我不曾说谎话。”
只是,江阳动乱是真的,她有私心也不假……
文玉面色凝重,看得就连一向张牙舞爪的苏见白也收敛起来,再瞧瞧陈小道那副紧绷忐忑的样子,他忍不住咬咬牙,帮腔道:“我……我可以作证,近来江阳动乱确有其事。”
见文玉的余光扫过来,苏见白心头一虚,赶忙撇清关系,“不过这与我无关!我只是趁乱偷了几只鸡!真的!”
更何况那鸡他是瞧也没瞧见,等他追过去的时候,院里就剩下飞扬的鸡毛和把他当偷鸡贼的陈小道了。
只不过这些话三言两语说也说不清楚,他索性认下,权当逗逗她,没想到却惹出后头的许多事来。
反复在苏见白与陈知枝之间确认之后,文玉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却仍是极其认真地开口,“既是真的,便抓紧时间动身罢,莫要在此耽搁。”
说着,文玉便要起身。
黄花梨打造的桌椅是舒适,却不能坐一辈子。
在文玉出言的同一时刻,郁昶身形微动,随即上前与她并肩而立。
目瞪口呆的陈知枝听完这话连忙摆手,“姑姑一路辛苦,何不先用些茶水点心,再去不迟……”
茶水点心?
文玉眸光一变,侧身扫过桌案上的碗碗盏盏,心中疑惑更甚。
“不必,平乱要紧。”
言罢,文玉不再逗留,抬步便欲往外,这文记她不想多待。
“姑姑!”
陈知枝心头大乱,忙不迭地追上来,情急之下竟一把捉住了文玉的衣袖。
“哪有什么要紧不要紧?万事万物都不该比较,天下太平要紧,身康体健也要紧的!”
此言一出,似平地惊雷在耳畔炸响。
文玉原本毫不犹豫的步伐登时顿住,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直的脊背似一把绷直的长弓。
店内的灯火在她眼前忽明忽暗、似真似幻——
什么紧要不紧要。
在我心中,小玉才最是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