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月白衣衫的帝君太灏,此刻作凡人打扮,与寻常的书生模样别无二致。
倒更与宋凛生添了几分难以辨明的相似。
可不知怎么的,文玉就是知道,眼前之人是太灏,而非宋凛生。
“这是……”为防阿婆起疑,文玉当即接话。
可她再快,也快不过一旁的太灏,他似早便预备好的,颔首答道:
“我是她的夫君,阿婆有礼。”
文玉掩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再三按捺住出扇杀向太灏的冲动。
毕竟她此番前来是为了探查文宝失踪与江阳动乱之事,并非是为了与他动手。
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言乱语。
不过是毁了他的树,又打了他的人而已,她不相信竟甩不掉这人不成?
谁是她夫君,她才不要太灏做她夫君。
虽未有三书六礼,可她收了宋凛生的嫁妆,这辈子她只要宋凛生做她的夫君。
旁的什么,即便是帝君神君也是不行的。
“阿婆,我——”文玉淡笑着出声,欲挽回一些颜面。
“原来是小夫妻。”阿婆满口应下。
她一副了然的神色,却并未如何放松,而是赶紧环顾左右,极快速地将文玉和太灏让进门来。
“快进来,快进来,外头冻人得很!”阿婆一面放下门栓,一面同文玉二人招呼着。
“正是,阿婆说的正是。”文玉附和道,静静地留意着四下的情形,“我在外头远远地瞧见炊烟,是以想来讨口热汤喝。”
言罢,文玉一面与阿婆赔笑,一面掠过太灏。
又要强行跟进来,又像个哑巴似的不肯开口,真是古怪。
她听敕黄说,这位太灏帝君在人间游历百年,莫不是在人间做了石头花草罢?竟不会说话。
太灏低垂着眉眼,紧跟在文玉身侧。
方才文玉君……并未反驳他的话。
“放心放心,旁的没有,热汤多得很呢!”阿婆很是热络地挽起文玉的臂弯,拉着她往里走,“我方才杀了六只鸡炖上,你这样冷,得多喝点热汤暖和暖和才是。”
“多谢阿婆。”文玉笑意盈盈地颔首,随着阿婆往前的步子却是一顿。
六只鸡。
陈知枝与苏见白的争论尚在耳畔,文玉忽然怔住。
……
“谁叫你偷鸡?”
“一只鸡而已!算什么紧要?”
“一只?”
“好罢,六只。”
……
难怪苏见白后来矢口否认,坚称自己从没行鸡鸣狗盗之事,兴许这六只鸡的官司,真的与他无关?
“怎么了?女娃?”阿婆见文玉怔愣着出神,关切地问道。
文玉骤然清醒过来,赔着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
“是冻着了罢?”阿婆拢了拢文玉的狐裘,摇着头劝道,“你这衣裳沾了露水,湿气重得很,不能再穿了。”
再往里走,隐约能瞧见炉灶里生出的火光和陶罐中氤氲的香气。
这阿婆真是在炖汤。
“正巧这院里有年轻女子的衣裳,我看与你身量倒差不多,你在此处烤火,我去取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