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灏没有出声解释,只垂眸凝视着重新合二为一的法器。
许久不见了,他的……闻锺。
来不及多想从前的事,太灏抬眼深深地望着文玉,张了张口。
文玉紧了紧手中的留云扇,眼睁睁看带着她的鎏金球的闻锺落在太灏跟前。
隔着月影斑驳,明明就是几步之遥的距离,文玉却觉得横在她与太灏中间的……是千山万水、万水千山。
那是宋凛生……给她的……给她的……
“我……”太灏捧着闻锺向她快步靠过来,他想将此物交于文玉。
给了她的,就是她的。
只是他该如何解释?从何解释?
月下之人衣袂翻飞,步子虽乱些,身姿却挺拔,远远而来便似雪松般清冽孤傲。
文玉移开一步,与太灏错开,并不与他对视,“这法器底下镇压的……是什么?”
“我……”太灏看着自己扑了个空,错愕之下是无尽的情伤,“是……地脉入口。”
她不会原谅他了……
也对,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做错了太多。
“钩吾山巅便是地脉入口。”文玉强装镇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太灏的法器怎会在此,也不知道宋凛生留给她的鎏金球怎么会成了闻锺的一部分,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的事太多太多,她没办法仔细去想,只有一件她可以肯定,无缘无故的太灏不会用自己的法器镇守钩吾山。
钩吾山位属五行正中,是地母的辖地,而太灏生于东边,决计管不到这里的。
文玉同样深深凝望太灏一眼,转头对郁昶招呼道:“随我上山。”
可她方才回过身,尚且没瞧清楚眼前的路……
“文玉——”郁昶却突然没来由地疾呼一声。
文玉不明所以,只朝着郁昶那头瞥去,“什么?”
郁昶面色大变,可太灏动作更快,整个人飞身而上,甚至比离文玉更近的藏灵还要迅速好些。
几乎是一瞬的功夫,文玉感到自己整个人被太灏搂在怀中,那力道就像是要将她牢牢地拥入他骨血之中。
随着太灏的旋身,掉转了个方向的文玉也总算看清楚——
不知从哪蹿出来的东西张着血盆大口正咬在太灏的右肩头,半尺长的尖牙整个没入他体内,血肉模糊处汩汩热流正顺着衣衫破损的缺口往外淌。
是……狍鸮。
文玉忽然明白过来,闻锺移位、结界破开,栖居于山中的狍鸮行动上自然也没了阻碍,恐怕是想用她们这群闯入者打牙祭了。
“嗯……”太灏哼也不哼,咬紧了牙关生忍着,分明不可能不痛苦,面上却带着莫名安心的笑意。
文玉心头抽搐着,脑中亦是一片空白,“宋凛生!”
看着近在咫尺的山羊面,文玉一手挥扇将其击退,另一手反抱住太灏,带着他迅速从狍鸮跟前退开,避免二次伤害。
“你叫我什么?”太灏没去管还不停冒血的伤口,只从文玉怀中仰面问道。
“你……你疯了!”后者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却没正面回答太灏的问题,“闻锺不是在你手里?”
为什么不驱动法器控制狍鸮,却要用肉身去抵挡?
“你不喜杀生,我知道的。”太灏微微扬唇,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就是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更何况,方才那样的情形根本来不及,若迟了一时半刻,现在被咬伤的只会是小玉。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吗?”文玉眼睫颤了颤,原本她深信不疑的却开始动摇,“我是谁?”
是元阙,还是文玉。
藏灵神君在七盘关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可随着木鹞镇、钩吾山这些变故,文玉渐渐地也有些拿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