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明明享受着出身带来的一切,却在逃避权利带来的义务。”
她默不作声,似乎很疑惑,他接着说,“抱歉,我好像又在说你听不懂的话了。”
“我听得懂。”她反驳得认真。
“好,是我又自以为是了。”他认错认得从善如流。
她又默不作声,他不再自作主张地揣测,只是等待。许久,他听见她问:“所以,你想不想做一个可靠的人呢,贺时昭?”
紧接着,露台的光线乍然一暗。
一个不可靠的家伙出现,带走了女孩。
那他呢?
他想不想做一个可靠的人呢?-
一路上他们都牵着手,两只手的温度渐渐升高,即使是乍然出现的人声也没能让两只手松开。
两人一路来到三楼,却没有回到姜颂的房间,而是停在一扇离他房间不远的房间门外。
廊灯昏黄,夏存看看一路上都一言不发的男孩,问他:“为什么来这儿?”
姜颂不想讲话,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开门,将女孩带进门内,再度关上门。
一切的声音被隔绝在厚重的门板外。室内没有开灯,却并非漆黑一片,一抹幽蓝的光线在隔断挡板后若隐若现。
两人停在门后没有动作,夏存先望着那抹幽光,眨眨眼睛再才转动头颅。眼睛在一点点适应光线,不久,她在黑乎乎的空间里辨别清楚姜颂的轮廓,他的眼睛亮亮的,像会发光的猫瞳。
想到猫的同一时间,她还想起下午时和田中女士的一段对话。
田中女士说:“小颂很喜欢猫,但我们家里从不会养猫,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妈妈会对猫毛过敏,所以姜颂同学不会带自己很喜欢的小猫回家。
“サプライズ。”
姜颂突然在黑暗中说话,打断她发散的思绪。
サプライズ。Surprise。
像是在暗示,又像是在回答刚刚她在门外的问题——来这儿是因为惊喜。
会是什么惊喜呢?
然而充满惊喜的词汇被姜颂说得闷闷的,说完又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牵着她朝内走。
绕过那面隔断的瞬间,一幕蓝色的墙出现在视野里,是面水族箱构成的墙,里面亮着微弱的暗蓝色光亮。
像被某种特殊物质吸引着,夏存走近那面墙,她的手从男孩的掌心抽出,轻轻覆到玻璃上,玻璃坚硬,带着凉意,和姜颂同学的手带来的触感恰恰相反。
水幕内,一朵又一朵的水母缓慢漂浮,升降。没有方向,只是四处飘曳,缠绕在一起,再飘散开,像月夜里飘荡的魂灵。
她眨动眼睛,呼吸伴随着水母漂浮的节奏轻盈得几乎像是不存在。好久好久,她转过头看身侧的男孩,说:“好漂亮。”
但男孩没有回应她,只是借着黯淡的光线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倒在靠垫上,两手环抱,不开心写在阴影里。
夏存念念不舍地从水母墙前走开,走到他面前。本就微弱的光芒被她的身影挡去更多,她只好学以往姜颂看她那样猫下腰,凑近看他。
姜颂微微仰头,分明什么也没看清,但还是一副不想看见她的表情,扭过头去。夏存见状,便坐到他转头的那侧去,然后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探头看他,姜颂又别扭转向另一侧。
“……”不想说话。
“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夏存对着他,重复那句祝福语,“生日快乐。”
姜颂憋了会儿,问:“それだけなの?”
“我没听懂。”
“うそつきっ。”
他说骗人。好吧,姜颂同学的问题是在问:只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应该也送他一份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