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进来看了看,说:“没事儿的,不严重。你看着他,别再让他这只手乱动就行了。”
“好,谢谢。”
……
乔津远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
曲随风已经把午饭买了回来,正慢条斯理地摆在小桌板上。随后她把筷子递给乔津远,“吃点儿东西吧。”
乔津远摇摇头,“我没胃口。”
“那也得吃点儿,”曲随风缓声劝道,“身体也能恢复得快点儿,你应该也不愿意一直躺在床上吧。”
也不知道她哪句话触及到乔津远敏感的神经了,他忽然情绪崩溃,冲她喊道:“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已经很烦了,求你让我安静一会儿行不行?”
曲随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疯,从昨天憋到现在的负面情绪像罩在一块透明玻璃里,乔津远朝上面扔了一颗石子,“咔嚓”一声,玻璃没碎,但是裂痕朝四面八方扩张,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
她坐到椅子上,用平静的语气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你现在可以尽情发泄,但是麻烦你,等叔叔阿姨来了以后好好配合治疗,不要让他们难过。”
“而且,”曲随风敛住神色,“你以为你糟蹋自己的身体就能挽回姜学姐了吗?”
话落,病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乔津远双手捧头,沉着脸不说话。
姜舒予现在是他的雷区,谁点谁炸,曲随风深知这一点,但有些事情不是避而不谈就能过去的。
“我不清楚你和姜学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怨天尤人。你以为伤害了自己这一切就能回到原点吗?无非就是让亲近你的人再受一遍伤害。”
“……”
“哥,”曲随风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眼中平静无波,“缘起时,满心欢喜;缘尽时,体面告别。”
“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愣住了。
顷刻间,某些曾被她刻意尘封在时光深处的记忆碎片见缝插针地填满这个冬日的午后。
***
曲随风在14岁以前,有个温馨和睦的家庭。她爸爸曲耀文在南沂财经大学任职,妈妈高婧在报社工作。据说两个人是在高中时期相识,并在高考结束后的暑假确定关系的。
在曲随风印象里,父母感情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吵过架。
曲耀文骨子里是个极富有浪漫因子的人,经常会在下班的时候给她妈妈带一束她最喜欢的粉色玫瑰。
可以说,曲随风从小是在爱意弥漫的家庭里长大,所以她的性格开朗且乐观。
变故发生在她刚升入初二的那一年,曲耀文在一个阴雨天外出参加会议,车子行驶到高速路段遇到连环车祸,他们那一车人全部当场死亡。
听说人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体残破不堪。
这件事当时登了报,负责报道的就是高婧所在的那家报社。
突逢巨变,高婧差点崩溃,在葬礼上数次哭晕过去,家里的亲戚都忙着照顾高婧,没人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曲随风。
南沂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葬礼过后没多久,高婧始终无法释怀,于是向报社申请转到国际部。她不顾家里人反对,撇下曲随风,去了新西兰。
家里的亲戚把曲随风当成拖油瓶,没人愿意管她,她就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个人生活。
从那以后,曲随风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变得沉默寡言,容易情绪失控。
以前和她玩得好的朋友逐渐疏远了她,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起初老师还会找她谈话,开导她,但她依旧我行我素,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她认识了学校里不学无术的大姐大卢青和她的小团队。
卢青带她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网吧离学校不远,开在幽深的巷子里,屋里的灯光很昏暗,空气中充斥着烟味和泡面的味道。
那的老板认识卢青,曲随风第一次去的时候,老板刚点着烟,烟雾缭绕间,他眯了眯眼,说:“这小姑娘眼生啊,第一次来?”
卢青熟练地从收银台上拿了一包烟,“是啊,这我新交的朋友,猛哥多照顾着点儿。”
被叫猛哥的男人呵呵笑了两声,他的嗓子因为抽烟变得沙哑,笑起来阴恻恻的,“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