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少爷是看她们生计艰难,路过了,便常去买些豆腐买些酒,好歹也算帮衬一把。
若真是为了调戏人家,怎地买豆腐买这么久了,连小手都还没摸过一次呢!”
兴平话说到一半时,柳逸之就开始不停咳嗽,想要打断他。
但兴平光顾着把话说得畅快,不理会他家公子想要杀人的眼神。好不容易终于停下了,柳逸之怒吼一声,折扇毫不犹豫地敲在兴平头上,道:“干什么说这麽多!到处说你家公子连小手都没摸上,以为很给我长脸是不是?!”
但他这会子就算中气再足,在史如意和温妈妈眼里,也只把柳逸之看作是被人揭穿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自己的热心肠而大呼小叫,助人为乐不留名的真侠士罢了。
温妈妈握住柳逸之的手,眼里又涌起泪花,一边轻拍他的手背,一边连声叹道:“唉!好孩子,好孩子啊……”
史如意知是自个儿听信传言,误会了人家,心下愧疚,闹了个大红脸,嗫嚅着道:“柳公子,真对不住,是我不知内情胡说八道了……”
顿了顿,又硬着头皮道:“不如请柳公子今个儿到食肆作客可好,我亲自下厨,算是给公子赔不是了。”
柳逸之本来被温妈妈拍着小手,听着温妈妈不住嘴的夸赞,很是熏熏然。
忽然听见史如意前半句道歉之语,一句豪气的“没事”含在口中。将将吐出之时,又听史如意说要请客,嘴里的话立时拐了个弯,大义凛然道:“没……想到如意姑娘如此诚心诚意,好罢,兴平,还不快谢过如意姑娘?”
史如意回到食肆,因匆忙顾着去给红豆上香,店里也没特地准备什么食材,就地取材,有什么便做什么。
那供螺蛳的老翁早上摸了螺蛳到店,见池里多荷叶,又给摘了几朵送来。
碧绿清香的大片叶子,裹了香米鱼肉,淋上酱汁,放至蒸笼之上。过一刻钟便成了,表里香透,饭粒颗颗晶莹,软润而爽鲜。
后院木桶里还养着虾,这河虾生命力顽强得很,过了一个白日还在活蹦乱跳呢。捏成半月形、蜘蛛肚的虾饺,里头馅料有虾、有肉、有笋,外面一层薄薄的澄皮包着,色如水晶。
用筷子夹了虾饺,蘸上酱汁,送到嘴里,鲜得舌头都要掉下来。
窗台摆着的茉莉花苞掐了,攒够一碟,便打散几个鸡子来一起炒,出锅时浇上少许白酒,真是又香又嫩。
食肆里常备着烫粉的猪大骨汤,熬了一天,精华全留在了汤里。拍黄瓜、凉拌木耳这些小菜也是现成的,不用多忙活就能开吃。
柳逸之咬一口虾饺,品一口清酒,只觉得滋味美妙,快活赛神仙。
方才在马车上被小娘子误会烦闷的心情转瞬间烟消云散,若是次次都有美食安慰,真恨不得这种被人误会的事情再多来几次,多多益善。
柳逸之吃饱喝足,看向史如意的眼神又炽热起来,慢悠悠摇那把折扇,赞叹道:“食肆这般小,如意姑娘有这等手艺,胜过那赵家酒楼的老师傅,隐没在小店却是屈才了……”
兴平吃得上瘾,恨不得把脸埋在盘里,史如意让他悠着点,笑着对柳逸之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稳扎稳打,一步步慢慢做大就是了。
柳公子肯多多光顾食肆,替我们在外头宣扬宣扬名气,估计离开上酒楼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柳逸之春风满面,满口应承下来:“好说,好说。”
送走柳逸之,史如意收拾碗筷时,又在桌角发现了一块二两小银锭,包在帕子里,帕角绣着一个小小的“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