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条河流于密西西比聚而为一,晨曦如同黄昏,暗金色的光线为长桥镀影。
安杰洛从货轮上走下,他将帽子扣在头顶,取下手提包时不忘利落地数出几十美元给码头工人。
“送往‘银翼’,准点到达你们将领到额外的小费,但如果你们迟到了……”安杰洛露出笑容,他金发碧眼,身量高大,说这句话时嗓音悦耳优雅,让人很难觉得这是一句警告。
码头工人却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易,显然比起小费,那未说出口的惩罚才更叫他关注,他瞬间忙碌起来,甚至来不及点一点钞票。
“那是什么?”一旁的拉斐尔淡淡问道。
“是‘酒精锅’,”安杰洛低声而快速地说道,“这些小玩意儿可为教父赚了不少钱,至于酒庄出品的酒……当然更得教父喜爱。”
“走吧,晚上我们需要去图兰卡,教父和教母会在那里等着我们,你如今得到提拔,能够有机会跟在教父身边学习,真是年轻有为。”
“那你这位教父的爪牙又该怎么评价?”拉斐尔并不太吃这一套,“我想要感谢我的父母给了我纯正的意大利血统,但我听说一年前就已经有血统不纯的人跟在了教父身边学习,它突然不那么值得我特意感谢了。”
“是吗?那你也应该知道,那种没有意大利血统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正成为银翼的一员,那是一双手套,随时可以被丢弃。”
“那么,教母呢?”拉斐尔直视前方,面色平静,“我听到消息,得知我们的教母不太一样,我很怀疑等下我是否能顺利地叫出教母这个词。”
安杰洛笑了,而且是大笑出声,好几秒以后他才止住笑声,用力地拍打拉斐尔的肩膀,“不,你不明白,教母是不同的,他是特殊的,而且,难道你要称呼他为‘教父’吗?真正的教父还活着,我可不想被做成马蜂窝。”
“是么?”拉斐尔闭上眼,“人们说他来自东方时,那些对秘密消息一知半解的家伙们以为他是某位东方公主,甚至不知道他们应该称呼他为他,而不是她。虽然白皮肤黑头发的人并不多见,但我认为,人只是一堆活着的血块。”
“我看你根本不在意是否能够得到教父的青睐,路易吉要是早早知道你的态度,恐怕根本不会将你视作他的敌人。”
拉斐尔没有睁眼,轻扯了一下嘴角,权作笑容。
他轻轻地,尽可能不显轻蔑地说,“路易吉?他是教父的养子,父亲的家产,当然总是要给孩子继承的。”
安杰洛只是双眼含笑,不再说话。
周围的场景不断变幻,光影也不断流转,他们上车、下车,安置住所,完成任务,接着又坐上车。
当外面的光从暖色变为冷色时,汽车朝前转弯,他们到达了最后的目的地,图兰卡饭店。
饭店一共三层,是当地少有的奢华建筑,他们走向电梯,侍应生正打算阻拦,却立刻看清楚了两人胸前佩戴的银翼纹章,于是立刻改拦为送,替他们按好了电梯楼层。
——能与教父共进晚餐,这是莫大的荣幸,更何况今夜的晚餐看起来十分正式,电灯、蜡烛,教父、教母、路易吉……
这或许并不能算是一场简单的家庭聚会。
拉斐尔向教父、教母行礼,视线从教母脸上掠过,停顿了一瞬,他低头亲吻教母的手背,礼貌而不太熟练地重复教母的名字。
“雪娩,我的教母。”
雪娩微微颔首,接受了他的效忠。
忠诚是最好的见面礼,一旁寡言冷峻的教父也对他感到满意。
“佐恩,去将酒窖里的红酒取出来,今夜我们应当畅饮。”
饭店三层专属于银翼,鱼市、奶酪、红酒与白酒……教父维克托的生意遍布几大行业,他也兜售武器,但不在密西西西比,而在远处的战场。
他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有专人保护,就连此刻的饭店内部,在无人知晓处也隐藏着银翼成员预防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