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拿这些来问雪娩，他一定会反驳，因为人类的荣光是所有人类一齐造就的，如果恶人也值得被铭记，那么为什么无数普通人就要被磨灭存在。
但现在没有人来问他，也没有知道他的秘密，雪娩终于从研究所的过度保护中解放出来，可以在基地里自由活动。
虽然也没怎么自由，而是被人堵着投喂就是了。
每一样都只能尝一点，因为种类太多了，稍微多吃一口就会没有肚子吃之后的。
“尝尝这个吗？”
“听说你喜欢吃水果，要不要尝尝这个……”
“你吃蛋糕吗？我家小区可以住人了，这是我回去烤的戚风蛋糕……”
雪娩被投喂的几乎昏头，每一个都认真接过来尝尝，看到桌上放着的半块柠檬时竟然不假思索地也拿起咬了一口，瞬间被酸的皱眉，正觉舌尖发麻牙齿发软时忽然被人捏着后颈的衣领往后拉了拉，接着是一道低沉的男声，温和地说道，“抱歉，让我占用一下雪娩的时间好吗？我是他的……朋友。”
雪娩回头看清背后的人，“陆辰？”
他终于逃出包围圈，跟着陆辰离开，“还以为要吃一天，我有点儿吃不下了。”
“下次可以直接拒绝的。”
“这样不太公平吧？而且大家都很好心，不想伤了大家的心。”
陆辰于是点了点头，雪娩的头发有些长了，偶尔他看雪娩时会觉得有些恍惚，他很难分清楚这种恍惚来自于什么，有时他感觉那就像十几年前流行的肥皂剧，两小无猜，走在路上时回头对视，但感情又好像没那么浓烈，在失真的滤镜下显得像虚幻的梦。
他掏出怀里的东西，那是一本教科书，“是你的书吗？我听陆离说他跟你是在校园里认识的。”
雪娩接过来，翻开，看到内页上写着十分漂亮的两个汉字，“雪娩”。
“我回他学校帮忙，你们的学校很快就可以使用了，你也能回去继续读书……收拾他东西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个。”
陆辰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不过他动了动薄唇，也只是充满赞赏地说，“字如其人……很……”
“很漂亮……”
陆辰抿了一下唇。
“啊，谢谢。”
雪娩看着纸面上的名字，用指尖轻轻地描摹，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陆辰以为他是睹物思人，因此体贴地闭嘴，给他独处的时间。
只是雪娩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指尖，略微有些出神。
他不会写字。
他从小到大，没有写字的机会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等到新年逼近时，研究所不少人都回家过年了。
雪娩没有家人，因此干脆住在了研究所附近的一间房内，他这些日子已经摸索学会了很多东西，唯一可惜的是字写的很差，他有找到纸笔练习，但是效果不好。
电视上正在进行新年倒计时，雪娩其实有收到言司空几人的邀请，邀请他一起过年团聚，每个人都在这一次新年中充满了希望，连雪娩也是一样。
不过雪娩拒绝了，此刻他正小心谨慎地销毁自己练字的证据，把它们撕成碎末扔进厕所冲掉，这些日子研究所也不再需求他的血液提取免疫蛋白，所以雪娩觉得自己可以很放心地离开。
那声音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