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吉被按在了凳子上,银翼家族常用的医生们围了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他没有挣扎,但也绝算不上配合,刀刃不止割伤了他的小腹,在他结实的腹肌上留下一道道伤痕,也在他的手臂和胸膛留下了少许割伤。
医生们将酒精浇在他的伤口上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外,直到雪娩从那里进来,静静站在门边看他。
路易吉看着雪娩,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然而伤口被翻开冲洗的疼痛令他一瞬间皱眉,如果不是被用力按着,他刚才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但哪怕这样,雪娩也只是看着,直到他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雪娩才开口告诉他:“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见腓特烈家族的人。”
路易吉没有问雪娩为什么不关他禁闭了,这种时候哪怕是他也知道问出这个问题是愚蠢的。
他按照雪娩所说的去换了衣服,在被接过来处理伤口之前,他也已经被按着冲洗过身体。
等到换上干净衣服,他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银翼家族的产业遍布各个地方,因此偶尔也会与其他家族会面讨论生意上的事,但自从维克托死后,这还是银翼第一次与其他家族会面。
“他们要和我们谈什么?”
路易吉拉开车门,坐在雪娩身边,他落座时小车轻微晃动了一下,一双长腿局促地放在窄小的缝隙里,抬眼看了看四周。
轿车已经启动,他很久没出庄园,只是每天接受雪娩的教导,翻看那些雪娩交给他的东西。
雪娩伸手扶了一下软垫,将自己的身体稳住,避免靠在路易吉身上。
“上次来赌场的人和腓特烈家族有关。”他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人,稍微压低了点自己的声音。
开车的人是佐恩,而卢卡斯正坐在副驾驶,这是很奇妙的一次出行,佐恩、路易吉,两个本该一直待在庄园里,永远不能出去的人,此刻却都跟着雪娩一起外出了。
在银翼的赌场被人找事以后,拉斐尔便按命令寻找谁是幕后主使,这很难,但有时候只需要潜心观察就能发现谁是幕后主使。
“腓特烈家族在维克托死后就立刻登门拜访了一些议员,没过多久,银翼的赌场就遭受了袭击,当诺特兰向银翼倒戈以后,他们忽然表示想聊一聊。”
雪娩看着自己的膝盖,漆黑的西装长裤往下包裹着骨肉匀停的小腿,阳光落在上面,呈现出一种温柔又迷离的光彩。
他用十分清楚的声音说,“他们邀请我们在五月花餐馆见面。”
一个靠近警局的餐馆,且餐馆老板是个年迈的美国佬,绝不可能和任何家族暗有联系,周围车水马龙,餐馆门口自有腓特烈家族的成员看守,确保没有人带入暗器刺杀他们派来谈话的人。
于情于理,这次见面不该是雪娩亲自来,要么是腓特烈登门造访,要么是雪娩派出家族里的二把手来传达他的意思。
但教廷突然的暴怒使得他们不得不打乱自己的计划,每一个家族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出生以后得到教廷的洗礼,分得圣餐,即使是家族式聚集的意大利人,也不会说对教廷毫无尊重。
此前维克托以自己的手段获得了教廷的一些容忍——对于这个喜欢男人的异端,教廷也愿意看在维克托为他们摆平了一些麻烦的情况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银翼家族的成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禁止令。
但现在不同,他们竟敢妄图扮演神。
“教廷发怒我们就要提着手提箱去跟他们谈判,这是不是显得我们太过软弱?”
雪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撇过脸去,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失真的油画。
他的柔弱如同一种信号,告诉了提问的路易吉,是的,银翼如今确实是很软弱。
也告诉了佐恩。
就在警局附近,五月花酒店,银翼的话事人要与腓特烈家族谈判,银翼如今式微,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轿车停下,佐恩握紧了方向盘,动作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下一步可以干什么,也不知道身边这几个人——卢卡斯、路易吉,以及雪娩……要做什么。
他猜测雪娩会留下一个人看着他,但他其实有特别的和警局沟通的技巧,现在这种时候警力不足,但总也该有人看得出来饭馆门口站着的打手是什么意思。
只是没有直接抓到他们在犯事,可雪娩已经不同,雪娩这张脸已经颇有知名度,警局自然会知道,银翼的老大来了这里。
佐恩想,雪娩大概会留下路易吉看着他,毕竟卢卡斯足够保证雪娩的安全。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雪娩留下了卢卡斯,带走了路易吉。
就连路易吉也觉得奇怪,“我?”
他虽然好好穿着衣服,但身上的绷带绝对瞒不住别人的眼睛,带着他去谈判无异于弱化银翼的形象,他们还不知道腓特烈家族想要做什么,雪娩就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路易吉不希望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