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希来从链接中苏醒时，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冲上岸的鱼。
汗水把隔离服浸得湿透，拘束带勒进肉里，他稍微动了一下，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
只是精神接触，他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俞希来大口喘气，眼前还晃动着那片被黑雾围绕的白色礁石，以及雪娩那双被白纱遮盖的眼睛。
他没有立刻联系白塔外面等候的工作人员，而是逐渐平复自己的呼吸，在确保自己的呼吸不会泄露太多情绪时，他才通知了门外等着的人。
女人走向他，询问他整个接触过程，他可以保留他的隐私，但最好还是把异常的地方说出来。
俞希来想了又想，最终说，“他的眼睛上缠绕着白纱，身上有一道细细的银链，这两样东西，我是第一次见到。”
女人开始思考，进来的人穿着防护服将雪娩再度搬运了出去，他们选择的时间是子夜，只为了避人耳目，当雪娩被送入隔离舱以后，女人开始监测雪娩的各项数据，然后惊喜地发现，雪娩的精神污染状态有所好转。
既然如此，那么她的方案确实就是可行的。
“我明白了，俞希来少将，请您自便……”隔离服内的拘束带自动解开，女人说，“您可以在收拾完自己以后来医疗部做一下检查。”
毕竟俞希来还清醒着，考虑到私人隐私，众人很快退了出去。
白塔内部是有清洗用的房间的，因为有时候精神崩坏的士兵会被关很久，等到他们恢复理智可以离开时自然也需要洗澡。
俞希来背靠着椅子，没有立刻起身，他的身体仍然残留着链接带来的反应。
几十分钟以后，俞希来造访了女人的办公室，他询问女人，自己有没有资格查看雪娩的精神分析。
“可以给你查看最无关紧要的部分。”
女人说，“这毕竟也是雪娩少将的隐私，你并非他的家属，他此前也没有给你任何授权，所以你只能看到最普通的内容。”
女人补充道：“算是作为新型治疗方式的另一个参与者的知情权。”
俞希来嗯了一声，去看那分析报告。
【精神图景意象分析】
【1。细细的银链：束缚？连接？】
【根据人类文明赋予链子的意义，链子具有装饰、固定、传动的功能，也可以作为刑具和拘束用具，其真正的作用可以归为两类，即束缚与链接。】
【银是贵金属，可能代表着某种价值，或者纯洁、月亮，又或者一些灵性存在，远古人类认为银可以驱邪、治病，同时银的文学一想带来一种优雅、珍贵、神秘的气质，偏向于女性。】
【细细的？——为什么哨兵会强调链子是细的？——但这种描述可以往两个方向考虑，即银链是脆弱的，又或者银链是优雅的，它并不粗鲁。】
【2。蒙着眼睛的白纱：遮蔽？隐藏？】
【白纱：白色可以象征纯洁、神圣、空白，蒙上白纱或许意味着雪娩少将拒绝去看见周围的黑雾——考虑到他的精神世界已经被黑雾污染——他或许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主动遮蔽自己？】
【蒙住双眼：是因为有什么不愿意看到——或者要避免被人看清自己的眼睛——白纱是保护的屏障，或许也是面对创伤的一种防御。】
俞希来翻过纸张，询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
女人将纸质文件抽走，对男人说，“你只能看到这些，这些分析也会在隐去雪娩少将个人信息以后用作医学院的教材，所以是人人都可查阅的。”
“你刚才说我是受试者，我参与试验后得到的权限，和你们的医学院学生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你可是知道了雪娩少将的名字，其他人什么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