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朱标陪着朱元璋往正殿去。
一路上朱元璋一路走一路数落:
“打井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要县令亲力亲为?县丞呢?”
“父皇,上元县丞空缺一阵子了。”
“主簿是干什么吃。。。
钟山脚下,晨雾未散,工坊内外已是一片忙碌。清扬站在新筑的试炉区前,手中捧着一叠图纸,目光扫过每一座正在调试的新型过滤炉。这些炉子外表与市面上流通的“赤炉”瓷炉几乎无异,但内里却暗藏玄机:三层活性炭网、铜丝导热层、底部可拆卸毒气检测槽??皆由董桂花亲自主持设计,专为反制“赤炉计划”而生。
她轻轻抚过其中一座炉身,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这不仅是炉,更像是一道盾牌,一道挡在太子、百官乃至万千百姓性命之前的屏障。
三日前,蒋霆押解俘虏与物证入京,连夜呈报东宫。朱标阅毕供词,怒极反静,只命人将密令残片拓印十份,分送六部尚书及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诸要员,并召集群臣于文华殿密议。次日清晨,诏书颁行天下,“逆藩谋乱,天下共讨”八字如惊雷炸响,南北震动。
北平方面尚未回应,但南京城内的气氛已然紧绷如弦。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信者拍案而起,怒斥燕王不臣;亦有疑者低声私语,称此乃太子借题发挥,削藩之计再起。更有甚者,竟真有人信了“新政妖术”的谣言,在城南聚众焚毁蜂窝煤,险些引发踩踏。
董桂花闻讯后未动声色,仅派锦衣卫便衣混入人群,录下煽动者面容,不出半日便将其擒获。审问之下,果系燕王府旧仆,受重金收买,专事造谣惑众。此人当街伏法,首级悬于鼓楼三日,民心渐安。
然而董桂花知道,这只是风暴前的宁静。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在道观密室中对清扬说道,“朱棣一生隐忍,越是沉默,越是在等最后一击。”
清扬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可我们真的能确保大会万无一失?评审团虽已清洗一遍,但仍有不少外地匠师受邀而来,身份难以彻查。若有人携毒炉混入,点燃那一刻……”
“那就让每一只炉子,都在点燃之前被看穿。”董桂花打断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细长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光泽,“这是我昨夜研制的新药剂??‘照影露’。滴于煤芯之上,若含乌头碱或砒霜,瞬息之间便会显出紫斑。我已经让工坊所有可信匠人秘密练习辨识手法,三日后大会预检,我们将以‘质量抽检’为名,逐炉筛查。”
清扬凝视着他疲惫却坚定的脸庞,忽然轻声道:“你已经七日未眠。”
董桂花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睡不着啊。每次闭眼,就看见那三百矿工的尸骨,听见地底的脚步声。他们不是死于塌方,是被人活埋的,只为掩盖那条贯通南北的矿道。而今三十年过去,同样的路又要走一遍,只不过这次,我要让他们自己走进坟墓。”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万珊翔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出事了。”
“说。”
“滁州琅琊山那座隐秘窑厂,昨夜被人纵火烧毁。守窑的两名锦衣卫哨兵失踪,现场只留下一具焦尸,面目全非。但我们找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块烧得发黑的陶片,上面依稀可见半个“燕”字烙印。
董桂花接过陶片,细细端详片刻,忽然冷笑:“这不是灭口,是示威。朱棣在告诉我:你知道的太多,但我并不怕你。”
清扬皱眉:“难道他已知晓我们截获了‘赤炉’母本?”
“未必。”董桂花缓缓起身,踱至墙边悬挂的地图前,手指顺着太湖水系一路北上,“但他一定察觉到,通往南京的某条线断了。所以现在,他会启用更快、更狠的手段??不是靠炉,不是靠煤,而是靠人。”
“你是说……刺客?”万珊翔沉声问。
“不止是刺客。”董桂花眼神骤冷,“是瘟疫。”
二人皆是一震。
“还记得扬州毒煤案吗?最初几例病人,并非因燃煤致病,而是接触过一批来自北平的药材商贩。那些人打着采办冬药的名义南下,实则携带了一种经特殊处理的炭疽孢子粉,混入劣质煤中燃烧后,随烟雾吸入肺腑,潜伏期七至十四日,发作时咳血高热,状似痨病。若非我早令医馆记录症状,对比病理,险些被误诊为普通疫病。”
清扬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想用‘赤炉’制造一场假疫情?让人们以为新政推行的蜂窝煤会致病,从而自发抵制,甚至暴动?”
“正是。”董桂花点头,“而这,才是‘赤炉计划’最阴毒的一环??不必杀尽百官,只需让百姓恐惧,新政便不攻自破。”
万珊翔咬牙:“我们必须立刻封锁所有可疑药材进出关口!”
“来不及了。”董桂花摇头,“他们早已渗透进来。现在要做的,不是堵,是引。”
他转身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加盖私印后交予万珊翔:“即刻传令太医院提点林仲景,按我此前所授方子,配制‘清瘴散’五百石,伪装成治疗‘煤痨’的特效药,在城中十三个惠民药局免费发放。同时广贴告示,宣称此药乃太子亲赐,专治因燃煤引发之怪症。”
清扬愕然:“你在给他们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