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说着说着便愁了起来,骆峋暗哂,伸手别了别她耳边的发丝。
“孤为储君,自当以维护律法为己任,徇私枉法于百姓而言才不可取。
就是不知若处罚了令舅夫妻,二老会如何作想,可会与你生分?”
槛儿停下步子,语气有些低落。
“外祖父母明理,但舅舅是他们的儿子,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与我生分。
他们为我拖垮了身子,按理我该顾及他们,可我也不想自己曾经的苦白吃。
我为他们着想便要放弃自己,袒护舅舅舅母便是帮着他们欺负从前的我。”
“殿下,我不想一味地委屈自己。”
“我想替自己申冤……”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罢。
幼年时期自她记事以来,似乎便一直在懂事在体贴,在顾及别人的感受。
她想外祖父外祖母喜欢她,也想舅舅舅母能喜欢她,她不想被赶走。
所以她什么活都抢着干,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懂事,体贴家里每个人。
偏舅舅舅母不喜欢她叫外祖父外祖母叫得太亲热,不喜欢她太勤快。
于是她便不敢那么频繁地喊阿爷阿奶了,也不敢抢着干活儿了。
可她不干,舅母又嫌她吃白饭。
村子里也有人说她懒了,说她这样下去可不行,没人会喜欢懒丫头。
槛儿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时刻察言观色,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战战兢兢地要考虑很多很多。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被卖了。
等去了董家,情况变本加厉。
似乎不管她怎么做怎么顾及别人,他们都不满意,最终只是委屈了自己。
而她在董家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委屈,归根究底源于她的舅舅舅母。
上辈子没机会替自己申冤。
这辈子董家夫妻虽说已经受了刑,可她和舅舅舅母之间的恩怨却没有结束。
她做不到以德报怨。
骆峋见她低垂着眼。
长长的睫毛因烛光的映照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似乎每一根都在诉说着委屈。
也确实该委屈。
骆峋单手抱着曜哥儿上前半步,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槛儿的发髻。
曜哥儿有样学样。
伸出小胖手摸娘的发髻,“凉表哭。”
槛儿本来心情有些低落,被儿子这么一安慰她差点没绷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