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行坊的车呢?”
“这……末将不知。”
长行坊乃是大岳朝廷设立在各地的交通运输官所,主要负责各地长途物资与商品运输管理,里面的官员都是由朝廷任命。但现在西北与朝廷切断了联系,里面的官员也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楼雪萤微微皱眉:“原来没有借长行坊的车么?”
吴兆摸了摸脑袋:“这个……具体情况末将也不太清楚,如果只是运送辎重的话,军营里的车是够用的,但现在夫人还要运送衣物……”
大家都是第一次造反,谁也想不到那么周全,互相之间又不能读心,信息便无法及时共享。就像楼雪萤想到了冬衣冬鞋,却没想过运送的车够不够用,吴兆只知道军营里的车可能不够用,但他平时跟着李磐,李磐让他干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想得起来要主动去联系长行坊。
楼雪萤:“你派人去看看长行坊里还有没有人,有人的话,让他调车过来,没人的话,我们就直接取走。”
吴兆小心翼翼地问:“若是那里面的人不从呢?”
毕竟长行坊的官员都是朝廷任命,万一就正好有个死脑筋的呢?
楼雪萤轻轻吁了口气:“若他只是不让调车,那就强抢。若他还要试图扰乱你们行动……那就把他暂时收押了吧。”
忠君不是错,但造反之事容不得阻碍。作为反贼,没有把反对之人直接斩杀,而是暂时收押,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了。
楼雪萤裹了裹大氅,道:“我验收完了,让人去结钱吧。”
“是。”顿了一下,吴兆悄悄给楼雪萤报了个数字,道,“夫人,这衣物至多再征集一批,便不能再征了,府里还得留着余钱采购粮草等军需呢。”
楼雪萤:“我知道,还好那个时候冬季也差不多结束了。”
李磐的积蓄固然不少,但也绝不算多。他的俸禄有限,积蓄大多都是来自赏赐,前段时间他们忙着把那些赏赐的绫罗绸缎和金银玉器变卖,还不能让人发现这些是出自将军府,颇费了些工夫。
其实李磐刚被封武安侯的时候,还享有食邑千户的待遇,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但这才一年不到,他便造了反,朝廷还会给他食邑钱就有鬼了。
楼雪萤问吴兆:“将军把西域商路断了,马匹、药材、食物都可以自留,那其他的玉石器皿之类的玩意儿,都是怎么处理的?”
吴兆又是一脸迷茫地看她:“末将……不知。”
楼雪萤叹了口气。
早知道前几天就再问问那个送家书的士兵了。当时没想起来这回事,现在总不能专门派人去问。
吴兆安慰她:“夫人放心,这等小事,将军肯定能解决。”
楼雪萤道:“打仗的事,他肯定能解决,但这些打仗之外的事情,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太多经验,而那些城里的官员也不知是真的对他心悦诚服还是另怀心思,他一向不爱跟人弯弯绕绕地打交道,我是担心这里面出了纰漏。”
吴兆挠了挠头:“那……夫人再写信去问问?”
“算了,不写了。”楼雪萤摇了摇头,“浪费人力不说,一来一回的折腾好几天,现在又不是太平时候,局势瞬息万变,很可能信送回我手上的时候,已经和实际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李磐走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李母,让他安安心心地在前线打仗,不给他添任何麻烦。
但他开始打了,她才发现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李磐安不安心不知道,她是一点儿都安不了心。她甚至都不是在担心他的安危,而是在担心其他事情。毕竟李磐要是出了事,那消息铁定传得飞快,但若其它细节出了问题,那她知道的时候可能已经太晚了,甚至或许要潜藏很久,等最终爆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救了。
比如打仗的钱不够用了,新钱该从哪儿来;又比如当地的那些官员,看似投降,会不会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导致李磐麾下管理混乱,引发民怨;再比如……太多太多问题,时常萦绕楼雪萤心头。李磐每攻下一座城池,她便生出一些新的担忧。
楼雪萤忍不住看向吴兆。
吴兆:“夫人有话想说?”
楼雪萤抿了抿唇,轻声道:“吴兆,你说……如果我想跟在将军身边……可行吗?”
吴兆大惊:“夫人,万万不可!将军是去打仗的,夫人若是跟去,多危险啊!”
楼雪萤:“我当然不会跟那么紧,我的意思是,比如他先打下一座城池,等里面局势稳定了,我再跟过去,这样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