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萤回答:“自上次醒来算,大概有十个时辰,自药酒那天……约有五天了。”
晋王长眉慢慢敛起,眸色蓦然
沉下去:“你说我昨日醒过一回?”
他自己为何全无印象?
他在腕血滴落的声音里,还有齿间咬着她的衣服香气里逐渐失去意识。
迷迷糊糊地倒是做了个梦,并非春梦,而是梦见自己腹间受了贯穿一刀,卧在寒冷的雪地里,被拖到乱葬岗,待要掩埋时,又被人抢走,躲进一处破庙的佛像中。
从萤见他脸色青白,沉然不语,再将参茶递到他面前,温声劝道:“多思伤神,殿下,歇一歇罢。”
晋王眼前闪过一抹红痕,他伸手握住了从萤的手腕,将她的袖子向上卷起。
那抹清晰的齿痕,最深处隐隐透青,印在她藕白如玉的腕上。
他心里生出一丝古怪的、阴森森的感觉,一开始,这感觉只是轻浅的疑虑,随着他摩挲从萤腕上的齿痕,心里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猜测,令他自腹腔中翻涌生出一阵惊恶。
就好像走在夜路上,猛得一回头,发现身后黑黢黢的枝影里,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
他声音沉涩问道:“这齿痕是怎么一回事?”
从萤淡淡笑了:“殿下要我好好记住这疼,自己却先忘了。”
她在晋王苍白的神色里抽回手腕,递上另一只,洁白无瑕,隐生薄香。
她说:“若是殿下忘了,可以再咬一回,听过的话忘了,我也可以再说一遍……萧郎。”
第103章怀疑
萧郎……谁让她这样喊的?
这声像毒钩一样的称呼,令他心里明知不妥,却还是酥酥为之泛痒,一瞬间绮念横生。
晋王握着从萤的手,将她牵到近前。
两人一坐一站,低头举目相望,膝盖碰着膝盖,如此亲近的姿态,她却不像之前那般警惕和排斥,声声喊着不愿辜负三郎,反而温柔得像一湾流水,随着他的拨弄靠近,垂着眼睫静静瞧他,并无任何紧张。
好像任他如何都愿意。
晋王默然沉思了片刻,心里对发生的事有了一点猜测,虽然常理上说不通,却能解释她态度的转变。
也许他梦见自己身在西州、狼狈重伤,并非只是做梦,他和谢玄览同时伤重,因为某种机缘,暂时交换了魂魄,在西州醒来的是他,在晋王府醒来的却是谢玄览。
晋王问她:“他……我上次醒来以后,是不是欺负你了?”
腕上齿痕犹然,答案不言而喻。
他又问:“那时你同我说了什么?”
竟然令谢三如此狠心,切肤啮骨,隐有绝望与狠意。
从萤耐心地重复给他听:“我说,我愿意接受殿下的情意,自此以后,殿下要如何待我,我都不会推拒。”
这样语气轻浅的一句话,却好似春枝拂水,在人心里拨开层层涟漪。
原来如此……
晋王攥着从萤的手微微一紧,那一瞬间很想要将她揽在怀里。
但他心里明白,这样的话,他听着越高兴,谢玄览就越伤心,难怪他会失去理智,变成一条咬人的疯狗。
怎么偏偏这样不巧,被他听了去……晋王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