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公主笑了笑说道:“姜娘子既非王府亲眷,也不是王府奴仆,我同姑母问一声,只是出于礼节,并非是要求姑母的恩典。”
长公主也态度强硬:“但她如今在我府上,除非你有本事拆了这王府,否则我不点头,她便踏不出去。”
“姑母应该知道自己不占理,非要我请父皇圣谕,只怕闹得难看。”
“什么难看不难看,吾儿的性命最重要!”
眼见着两人要拆了面子,从萤听见了只言片语,走过来向二人行礼。
“长公主殿下,请容我与淳安殿下说
几句话。”
二人移步茶室,淳安公主让女官在四下守门,以免隔墙有耳。
她清冷冷的凤眸里带着不虞的神色,说道:“晋王欠本宫一个人情,本宫要他不许同本宫抢你,他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如今是不是后悔了,故意赖在榻上装病?本宫这姑母也不是好相与的,使起手段来不顾别人死活,你可要小心些。”
从萤垂目微微一笑:“多谢殿下提点,已经领教过了。”
听她这一言难尽的语气,又见她双眼微肿、疲惫瘦削,淳安公主便脑补了她在王府受了诸多委屈。
当即冷声道:“太仪的掌仪院已为你收拾出来,她却扣你在晋王身边做妾侍的活儿,简直岂有此理!今日本宫偏要将你带走,倒不信她敢同本宫动手!”
从萤温言劝她道:“殿下,万勿同晋王府交恶。”
“怎么?”
从萤解释说:“淮郡王虽死,世家们推捧嗣子的心不灭,英王殿下可还有一个儿子呢。关键时候,还要请晋王殿下出面对垒。”
淳安公主说:“他未必肯帮本宫。”
当然,她也并不信任晋王。
虽然二人在把姜从萤从谢三身边抢走这件事上合作了一把,但如今又因姜从萤到底该归谁而产生龃龉。今日是抢人,焉知明日不是争夺皇权?
淳安公主被背刺了太多回,对任何人都要先以质疑近乎刻薄的目光审视一番。
只是这番思虑,她没有同从萤提,问她:“你总不能一直待在晋王府,可想好了脱身之策?”
从萤往晋王寝居的方向望了一眼,说:“待殿下身体好些,长公主会放我走的。”
如今她不敢离开,是怕晋王醒后情绪不稳定,再做出什么自伤的举动来。
她请贵主稍等,起身回了趟集素苑,抱回一个小书箱,交给公主身侧的女官收存。
从萤说:“这是我近半个月整理的《士论集萃》,取材自凤启朝的春闱秋闱,以及广受关注的乡试论题。每一篇章均以题干、集萃,还有我自己的一点拙见编纂,章末附写了可深入研读的参考书物,请公主殿下和太仪诸位同僚鉴阅,倘若觉得能用,可作为太仪学生们开蒙之后的进阶学典研读。”
虽然她话说得谦逊,但语气难得如此笃定,公主听得出她对自己学识的自信。
公主拾起一本,信手翻阅两页,只觉得无论字迹、内容都十分熟悉,令她想起了上回论战时,倚云送到太仪的那些文集。
正是那些文集帮太仪的学生们快速备战,才能在清谈中崭露头角。如今这几本《士论集萃》,虽与当时的文集内容不同,却比之更周全、更呕心沥血。
淳安公主忽然定睛望向她:“你同落樨山人是什么关系?”
“落樨山人是谁?”从萤没有落她的套。
公主道:“哦,就是玄都观的倚云。”
从萤说:“那是我师姐,我与她同随绛霞冠主读过书,她学问比我好,这几本文集也受过她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