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初不是说,让你遣人在太子酒杯中下药吗?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他腹痛,还说是什么肉的问题?!”
“回陛下,老奴委实不知啊!”郑公公直呼冤枉,“老奴都安排好了,那酒杯壁上的的确确是抹了药的,太子殿下也的的确确喝了呀!不知道为何毫无反应啊!那肉、那肉老奴根本就没让人动过,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景徽帝是特意选在祭典这天动手的,只不过,目的不是毒杀太子。
毒杀太容易被人怀疑,他不想为了这么个孽畜,平白背上一个冤杀忠良之名。所以他安排的药并非毒药,而是迷性之药,此药饮下,不会中毒,只会暂时失去神智,状如醉酒一般,浑浑噩噩,迷迷颠颠。前朝曾有人嗜此药成瘾,后被官府明令禁止,只是对景徽帝来说,想重新找人制作,也不是难事。
待到药性发作,太子便会在列祖列宗、文武百官面前失态,加上祭典乃太子总领操持,如若太子清醒后抗辩,那景徽帝也有理由,说定是太子平时行迹不端,献瑞祭典办得不好,触怒了神明祖宗,上天才降下惩罚,意在警告众人,此獠难堪重任。如此一来,太子威望必会倾塌,他也有理由彻底冷落太子,此后再行事,便好办得多。
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在意的甚至已经不是那迷药去了哪儿,而是被太子吃掉的那块坏肉是从何而来?!
他不是因计划失败而恼羞成怒,他是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将计就计了一样,他甚至都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发生何事,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令他万分心惊。
然而当时众目睽睽,他无法揪起太子问个清楚,只能强压怒火,先让人将涉案官员扣押,留侯审问。
太子在被简单诊治之后,便被转运回了东宫,仔细调理。
“皇后还在东宫吗?”景徽帝咬牙问道。
郑公公答:“方才收到消息,太子已服药歇下了,皇后娘娘也回了。”
景徽帝怫然而起:“走,我们去东宫。”
郑公公愁眉苦脸道:“是。”
第55章
东宫。
太子刚歇下不久,又被曹公公唤起:“殿下,殿下,快醒醒,陛下看您来了。”
太子道:“父皇为何这时过来?”
曹公公:“奴婢也不知,但是陛下马上就要到了,您要不先起来吧。”
于是景徽帝踏入太子寝宫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刚从床上坐起来,面色苍白的太子。
太子下了床,给景徽帝行了一礼:“父皇。”
景徽帝也不叫他平身,只冷冷道:“全都退下!”
于是寝宫里的宫人立刻全部退下,屋中只余父子二人。
太子躬着身子,道:“夜色已深,父皇却还来探望儿臣,儿臣惶恐。”
“惶恐?”景徽帝冷笑一声,“朕看你演得很快活嘛!”
他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太子脸上。
太子被扇得趔趄了一下,低头扶住了墙。他眼中阴戾一闪而过,再抬头时,面上已写满了不可置信:“父皇?!”
“孽畜,你还想在朕面前装多久!”景徽帝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目圆睁,沸火几乎烧穿胸腔,“别给朕装傻,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也重生了,你也重生了是不是!”
先是烧琴,后是避药,一次可能是意外,两次绝无可能。
这个孽畜分明就是不知何时重生了!不仅重生了,甚至还猜到他也重生了,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从他手下逃脱!
寝殿幽旷,声音回荡得愈发明显,连灯架上的烛火都似乎因此摇晃起来。
太子:“父皇您怎么了,儿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梁霁!朕告诉你!是朕上辈子对你太宽容了,所以才让你干出了那般禽兽不如的恶事!重活一世,你以为朕还会像上辈子那样,对你毫无防备吗!”景徽帝眼眶充血,声音嘶哑,“还有簌君!你但凡还有一丝良心,便不能那样对待她!”
太子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