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们还不曾对你女儿做什么。”罗丰正要去夺那坠子,姜寅猛然收拢掌心,又对他道,“可若是你现在还不老实,便不好说了。”
罗丰似是认命了,咬了咬牙:“我说!你们现在要带我去哪?”
萧琮掀起眼皮看了着濒临崩溃的男人一眼:“封禅台,旧址。”
“既然你在地牢里想不起来,便只能带你到这里,重新认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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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泠其实今日醒得很早,起码,没有再睡到日上三竿。
可得知萧琮还是自己去处理事情了,这会儿,人已经带着罗丰到了崇阿山下的封禅台。
王嫆送来早膳,对楚泠道:“楚姑娘,太傅一早便走了,那会儿天还没亮。你可再歇歇。对了,给太傅的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已经决定是那镇纸了吗?”
王嫆其实觉得那镇纸还不错,毕竟是店里最贵的东西,放眼整个集市,价格也是首屈一指的。
但若是给太傅,好像的确粗陋了些。
楚泠喝了口粥:“唔,还是算了吧。”
“不送镇纸?”王嫆微讶,“昨日忽遇上事,未能好好挑选,今日还有时间,不如我再陪你出去逛逛?”
“那镇纸,太普通啦。”楚泠轻轻笑了笑,“配不上他。”
“王夫人你放心,我已经有主意了。”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今日实在是个好天气。
崇阿山下,山风拂过,吹动每个人的衣摆在空中飘荡。
封禅台遗址还留着当时的痕迹,残破的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
封禅台的倒塌,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大灾祸,刚刚建起的琼楼玉宇,顷刻间便覆灭,尘土飞扬好几里,掩盖了一切,连带着不少工匠和周围百姓也埋葬其中。
若不是如此,林邺不会被问斩,而林家数口人,也不至于被连坐而流放。
罗丰一来到这,便浑身颤抖,良心不安。且为着女儿的安全,他知道的,便全招了。
他提到了一个人,单同。
“单同。”萧琮淡淡道,“数年间为流寇所杀,连尸骨也没找回来。”
“也是费允的人。”
可惜已经被灭口了。
这个结果,萧琮并不意外。当年林邺的新政直指旧士族的利益,他为了清政,甚至不顾林家自己也是士族。
首当其冲的,便是朝中的顽固势力,费允便是其中受影响极大的一派。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此时的确是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可无论有什么冤孽,尽可报在我身上,但万万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年纪还小,这些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罗丰哀求。
“你当然逃不掉。”萧琮淡淡扫他一眼,“走吧。”
便有人押了罗丰往回走。
罗丰叫嚷道:“大人,知道的我都说了,让我见见我的女儿!”
“你还没完成我让你做的所有事。”萧琮道,“我会带你回京,找人看护你的安全。随后,你需要同我一道,面见圣上。”
既然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单同,那么离牵连到费允,也不远了。
罗丰面如死灰,姜寅应了声,挥了挥手,下属将人带走。
“酒。”萧琮声音微哑。
姜寅将今日过来之前准备好的一壶酒,恭恭敬敬地取出,递给他。
他其实不知大人为何这般吩咐,但当看见大人将那壶酒倒出些在杯中时,他似乎明白了。
萧琮眸中尽是苍凉,脑中浮现先前林邺还是他师长时的点点滴滴。
甚至,不止是师长,也是尊敬的人,甚至不亚于父亲。
但却也是,他绝对不会去做,去模仿的人。
太干净的人,在朝堂上向来走不远。而他现在,还有要倾尽全力去保护的人,所以他不能倒。
萧琮的手腕微弯,晶莹的酒液沿着杯口缓缓流出,形成细长的水柱,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