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完就丢,弃之敝履。
而他甚至不知晓究竟为什么。
一片彷徨中,他寻到了楚泠所在的那个小村落。
还未进入,便听见有人细声问起:“这几日,阿泠同使节在一起吧?”
“别说,她认错了人,昨日深夜,族长就用信鸽将她召回了。”
萧琮的脚步顿在原地。
那两名细声讨论的百越女子看见这位陌生人,警惕地快步走开了。
大雨倾盆而下,模糊了他的面容。
不知站了多久,萧琮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回到这几日居住的小屋内,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此去不知多久,下过雨的山路湿滑,只是稍微不小心,他便从一处山崖滚落。
山崖不高,却很陡峭。脊背被树枝和砖石剐蹭,形成了这样大片的伤口。
若不是那日正好有商队经过,萧琮不知是否会命丧百越。
所以他怎会愿意让她看见自己脊背上的疤痕?
或许对旁人来说,身上的疤痕是功勋。可对他来说,是日日夜夜令他自厌的耻辱。
“摔落……”楚泠喃喃自语。
她想起自己从前问他,那日她不告而别,他是否找过自己。
萧琮的回答是,不要自作多情。
她也当真了。当日的自己这般恶劣,的确没有期望别别人寻找的资格。
可是他找了的。不仅如此,还留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疤。
感受到肩膀上落下湿润热意,萧琮无奈,将她拥进怀中,受伤的那只手小心地,轻轻地揽着她:“我说这些,并没有想让你再愧疚的意思。”
她对他的愧疚已经太多,甚至影响了二人的关系。
萧琮现在想要的,早已经不是愧疚。
“也别哭。”
他抬手擦掉楚泠的眼泪。
楚泠的眼眶一片湿红,委屈巴巴,只要开了头,余下的眼泪便一颗颗不停地往下落。
“别哭了。”他又耐心地哄,“若你这般,我只会后悔今日让你进来。”
他还打算继续瞒着她!
楚泠湿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声音又软下来:“萧琮,你就不恨我吗?”
“怎么会不恨。”萧琮笑了一声。
当年,怎么会是不恨的。那个意气风发,几乎从未尝过败绩滋味的青年,被这般漏洞百出的陷阱套牢,又被无情无义地抛弃。
怎么会不恨。
可又不止是恨。
更严重的是,他产生了深深的自厌。
即便回了梁国京城,他也在想,若他真的是使节,是谈笑间便能决定两国关系走向的使节,故事是否会有不同?
楚泠不会因为认错人,便头也不回地冒雨离开。
他亦可以提出种种条件,将她强行锁在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就是这份偏执的自厌,让他一步步走上如今的位置,可仍觉不足,远远不足。
心中的那个声音日夜在叫嚣,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可这仍然不足以概括他全部的心情。
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在一年前,来西南办公务时,鬼使神差地要去百越部族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