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邈云正不知如何作答,躲闪着他的目光,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伴随着轮椅碾过毛毯的摩擦声,无端让人起一声鸡皮疙瘩:
“二哥还真是好兴致。”
谁?
只见男子大喇喇进来了,竟连声招呼也不打:他身着红衣白裳,与沉闷的黑色轮椅倒是格格不入,鹰隼般的眼眸盯着两个人,无状给人以威压。她顶着压力抬起头:
是徐昱。
……
夏侯虞辛细心地为徐朔将手臂上的刮伤包扎好,她看着从肩胛骨延伸到小臂内侧的长长一条伤口,不由得有些心疼。但看了眼徐朔没什么表情的脸,还是按捺下自己的好奇,本本分分做着己内的事情,却又因为他似乎又信任自己了一分而感到欣喜——各种情绪交织袭来,她眉眼间的微动也是藏不住了。
“殿下,好了。”
她呼出一口气,笑着道。
“嗯。”徐朔微微点头,嘴角牵了牵:“辛苦你了。”
“殿下若真诚心谢我,就不要给我看这么勉强的笑容了。我看着也不大舒心。”
听起来逾越的话语,徐朔却没有问责她,而是认真敛去了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嗯,是我唐突了。”
夏侯虞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边收拾药箱边嘱咐道:“殿下精通医术,原本我是不用多说的。但总感觉殿下最近有些张狂忘我了,还是多嘱咐一些:多泡温热水活血化瘀,舒筋通络。风寒这病细煎慢熬,急不得,需按嘱用药,煮药应该大火沸开,才能宣肺散寒……”
“知道了。”徐朔笑道:“你这话应该和青涯紫霜说。我一个病人,怎么煮药。”
“唉,说到他俩我就头疼。”夏侯虞辛假装头疼地敲了敲脑袋:“青涯会数着自己要练多长时间剑,却不会把控水沸开的时间;紫霜倒是比他细心,但做这种活有些笨手笨脚——也不奇怪,她拿刀拿剑习惯了,骤然拿着蒲扇慢慢驱火,也难适应。”夏侯虞辛愁眉苦脸,忽然道:“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
“不用了。”徐朔仍然是笑着的,语气却坚决:“你那医馆还需要你,况且你一个女子住在我这里——我知道你向来不在乎这些,若是这样我反倒感觉连累了你。”
“这有什么?”夏侯虞辛揶揄道:“贤妃娘娘说年后就认我做干女儿。我只是多陪陪我哥哥,有什么好被嚼舌根的?”
徐朔难得语噎,但还是拒绝了。夏侯虞辛也没勉强,状若无意道:“二殿下不是最近留了魏太傅的女儿好几日了……”
徐朔一顿,动作也随着语气缓下来,力度兀地不知道怎么把控了。
他道:“是么?”
夏侯虞辛眼睛尖地瞧见了方才包好的地方隐隐渗出血丝出来,她一声惊呼:“殿下,你怎么了……”
徐朔冷着脸摆了摆手,她有眼力见地退下来,眼中晦暗难明,她走出大门,忽然卸了力一般,药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仅仅我两人时,你的心都不曾放到我身上过?
……
回魏府时,一派喜气洋洋,门口大红色连贯地挂着,就连镇守的两只石狮子脖子上都戴上了大红花,她忍不住“扑哧”一笑,就见石狮子后面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见她惊喜地喊:“姐!”
啊?弟弟?
看她一脸惊疑未定,红彤彤的脸上毫不掩饰不满:“姐!这才过去几个月,你就不记得你弟弟我了?”
魏邈云这才想起,之前听菡萏讲过,自己有个亲弟弟养在京城,时不时来山中看她。若不是今年山中风雪肆虐了几个月,他一定也是会来探望的。
他名叫魏云生,是个不错且有书生意气的名字,和这团小粉团子倒也相配。
思及此,魏邈云忍不住蹲下来捏了捏他尚未脱去稚气,肉嘟嘟的脸颊,逗笑道:“是姐姐错啦。过几天我们云生要多少岁啦?”
魏云生鼓了鼓脸颊,骄傲道:“马上我就十二岁了!就要和姐姐一样高了!”
魏邈云瞅了瞅还不到她肩头的小豆丁,失笑道:“好好好,等你长大一定比姐姐高。”
他摇头晃脑道:“那当然。”
于晴漱点了点他额头:“你这家伙,不是说要给姐姐惊喜吗?”
魏云升捂住额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即兴致勃勃地拉着魏邈云的手一路小跑进府,魏邈云疑惑道:“什么东西着急忙慌的。”
“过会儿你就知道啦!”少年转头给她一个粲然的笑容,虎牙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