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抽到阴暗潮湿,或是靠近茅厕的“厕號”,那这三天可就有的受了。
吴焕生自视甚高。
以自己的案首之才,必有文运加身,定能抽个上上籤。
然而,当他领了號牌,跟著引路的衙役找到自己的號舍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號舍,正正地挨著考场的公共茅厕。
一阵风吹过,他仿佛已经闻到了尿骚味飘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厕號”,这十死无生的绝地,他不是託了人情使了银子,安排给那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李彦舟了吗?
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才是银子使了事没办成,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怎么会这样?
说不通啊!
吴案首脑子也是好使的,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一定是李彦舟!
对!
一定是他,勾结了王景珩陷害他!
王家在河阳府手眼通天,买通一个负责抽籤摇號的书吏,简直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好啊,好一个李彦舟!
好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构陷他!
想用这污秽之地,来污了他的锦绣文章,乱了他的状元心境!
吴焕生气得浑身直抖,已经全然忘记,这恶毒的计策本就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
他只觉得是自己是那个被奸人所害的受害者,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几乎要炸开。
他猛地转头,怨毒的目光直直射向正准备踏入號舍的李彦舟。
李彦舟感受到了这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念,脚步一顿,转过头来。
他的目光顺著吴焕生的视线,然后又落在了他身前的那间“厕號”上。
李彦舟先是一愣,隨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弧度。
李彦舟朝著吴焕生的方向,遥遥地拱了拱手,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吴焕生从那口型里,清清楚楚地读出了一句话:
吴兄,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