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泼妇怎么来了!
整个李家,她最怵的就是这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嫂。
罗氏性子泼辣,说话跟放炮仗似的,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偏偏她人虽粗鲁,娘家却得力。
嫁过来时嫁妆丰厚,不像吴秀竹,挽了个小包袱,带了几件衣服就嫁了过来。
吴秀竹是不觉得她没有嫁妆有何不妥。
毕竟她嫁到李家属於下嫁,李大田娶到她是前世修来的福,还好意思要她陪嫁妆!
可罗氏不这么看。
每次吴秀竹端起读书人家女儿的架子,想要使唤罗氏,罗氏就不客气地揭她的短。
说她是没嫁妆、被娘家卖过来的,跟丫鬟差不多,还有脸充大小姐的款。
气得吴秀竹七窍生烟,偏还不能说什么。
当年吴秀竹闹著分家,也是想躲开这个煞星。
如今老宅子中间砌了一道墙,他们成了两家人。
平日里碰面当不认识,连外人都不如。
现在罗氏进到自己家里来,还管自己家的事儿,吴秀竹哪里能忍。
她“霍”地站起来,指著罗氏道:“你手伸这么长干嘛?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李大田却是对这个善良直爽的大嫂又敬又怕,忙热情地上前招呼。
“大嫂,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罗氏快步走过来,横了他一眼。
她把手里的小笸萝往桌上重重一放,不屑地翻他一眼。
“你当我想来?是你大哥!听说彦哥儿摔得不轻,知道你们两口子一个心狠一个窝囊,都指望不上,特地让我拿十个鸡蛋过来,给孩子补补身子!”
送东西上门,本是好事,可这话听著却句句扎心。
吴秀竹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们早就分家了,我家的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分家了又怎么样?”罗氏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分家了,彦哥儿就不姓李了?他还是我们老李家的种!凭什么要他去养你们吴家人?”
“你男人乐意当冤大头,那是他的事,你凭什么逼我大侄子?”
“彦哥儿,你说说看,你乐意吗?”
吴秀竹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猛地扭头,瞪著李彦舟,警告他说话小心点。
李彦舟迎著吴秀竹的目光,乾脆利落地道:“我不乐意。”
吴秀竹气得吼了起来:“你说什么!”
李彦舟站起身,径直走到罗氏面前,站定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大伯娘,我想读书,不想去做木工活。”
罗氏看著他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心疼得直抽气。
“我的老天爷!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亲爹娘?儿子伤成这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要逼著他去做工!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罗玉娘!”吴秀竹被气得口不择言,连名带姓地尖叫起来,“你別忘了,分家的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两家互不干涉!你少来我家指手画脚!我们家的事,你管不著!”
罗氏被她吼得冷笑一声。
“我管不著?行啊!那咱们就去找族长评评理,看看咱们李家,有没有让自家子孙给外姓人当牛做马的道理!”
李彦舟心头猛地一跳。
他正愁找不到由头去见族长呢。
这机会不是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