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吴贵才真出息了，那光耀的也是吴家门楣，那么多姓吴的亲戚排著队，真轮得到他们李家沾光？
可这些话，他只敢在肚子里转圈，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吴秀竹看他那副木訥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
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嫁了个不通情理的蠢汉！
李大田见她又要发火，嚇得赶紧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哄著：“好了好了，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明天我就跟彦哥儿说去……”
吴秀竹的声音这才转柔起来，低低告诉他明天要怎么说。
隔壁房间里，李彦舟对父母的爭执一无所知，也不在意他们会如何安排自己的“未来”。
他的未来，只会由他自己做主。
昏黄的油灯下，他已经將满箱的书册尽数记在脑中，桌上铺开的草笺上，是为明天面见族长，准备陈述的条条利弊。
一切，只等明天，便能见分晓。
***
第二天起床，李彦舟的脸上出现了淤青。
左边眼眶青得发紫，高高肿起，右边颧骨也洇开一大块乌青。
整张脸瞧著都有些变形。
李秋妹见了，嚇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想要伸手摸摸，又不敢。
她心疼地问：“哥哥，你的脸，怎么成了这样？疼不疼啊？”
李彦舟摇摇头，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吴秀竹瞥了一眼，不在意地道：“这是淤血散出来了，看著嚇人，过两天就好了。”
李大田端著碗，埋头喝粥，眼睛不敢往儿子脸上瞟。
昨晚吴秀竹交代他，要让李彦舟跟他一块去镇上做活，可看到李彦舟的脸，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吴秀竹在桌子底下，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踢丈夫。
李大田身子一抖，还是没吭声。
吴秀竹恨得直咬牙，索性自己开口对李彦舟道：“彦哥儿，你也別整天闷在家里，今儿就跟你爹去镇上转转，多动动，脸上的淤血散得更快些。”
李彦舟今天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怎么可能去镇上。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道：“头晕得厉害，不想出门。”
“又不是让你干活，”吴秀竹努力想要劝服他，“就跟著你爹看看，长长见识。你多久没去镇上了，正好也逛逛。”
镇上是要去，但不是今天。
李彦舟继续吃著饭，没吭声。
吴秀竹盯著他乌黑的头顶，按捺住不耐，声音提高了些。
“这到镇上也没几步，今儿天又不热，你和你爹说著话，没一会儿就到了，你爹有人陪，做活也不……”
“我想在家里歇著。”
李彦舟打断她的劝说，回答得乾脆利落。
李大田忙道：“孩子伤著呢，就让他再歇歇吧，也不急这一两天……”
吴秀竹耐心用尽，“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
“贵哥儿下个月就要院试了！盘缠，卷价，保结礼，哪一样不要银钱？全都还没有著落呢！”
“怎么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