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去吧。”
何铭稍稍侧身,接了她手中的药瓶和棉签,垂眸望向女人莹白修长的脖颈。脑后的黑发被她用双手捧起,只留下几簇短而柔软的绒毛,像无意掉落在雪被上的鸦羽,牵绊住他的神经。
清苦的草木香气自身后袭来,不浓不烈,却沁人心脾。他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替她涂抹洗剂,每涂一下,祝流双便觉得整颗心都要颤动一次。
小小的化妆镜勾勒出两个人的身影,车载电台里流泻出缱绻的轻音乐,她听着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不断下压的脖子都快埋进胸口了。
“咚咚咚——咚咚咚——”胸腔里热烈的跳动震得她耳膜发颤,仿佛下一秒,那只在肋骨间横冲直撞的“困兽”就要挣脱枷锁,一跃而出。
“肩……肩胛骨也有点痒。”
心跳声太响了,响到能盖过她闷在喉咙里的声音。
身后握着棉签的手一滞,液体不慎滴落,在浅色卫衣上晕出一朵不规则的小花。何铭直接用手去擦,掌根处即刻染上粉白。
“好——”他的声音忽的发紧,视线沿着女人后颈优美的弧度下移,“左边还是右边?”
“右……右边。”祝流双嗫嚅。
卫衣布料被扯住,男人冷白的左手勾住她的衣领往下压,尔后向外翻折。
她埋在胸口的脑袋偷偷抬起,眼睛不着痕迹地往高处的化妆镜瞟去——
作者有话说:[奶茶]双标的双双宝贝:岳医生看诊,稍微拉一下领口都要犹豫做思想斗争!(他是医生,他眼中没有性别)[摊手]学长帮忙涂药:好啊!肩胛骨也痒[托腮]
第100章换他主动
镜面窄小,只容得下她低垂的侧脸和他修长有力的小臂。
目光追随男人袖口处那颗扣得严丝合缝的纽扣轻轻摇摆,悬停几秒后,祝流双不敢再瞧。
她像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懦夫,只管胡乱点火,却承受不住火焰燃起后的燎原之势。
夜凉如水,浸透窗户。
熏人的暖气自吹风口出来,一阵一阵撩拨她的脸颊。玻璃上蒙起雾气,密密麻麻的水珠揉碎昏黄的光线,将车厢编织成一个严实的蚕茧。
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棉签在肩胛骨处落下,预料之中的凉意袭来,一点一点侵入肌肤。
她抑制不住地瑟缩脖子,宛若月光下含羞草的嫩叶,轻轻触碰,便要羞涩地蜷起肩背。
“疼?”何铭别开的视线收拢,落回女人微微发红的耳垂上。他控制着力道,让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
祝流双屏住呼吸,生怕一开口便泄露
了她的无端紧张。
当然不疼!她只是觉得痒。
说来也奇怪,炉甘石的止痒效果明明很好,她前颈和手腕处的风团已感受不到任何痒意了。偏偏——被他涂过的地方,痒意非但没有减轻,反有不断加重的趋势。
思来想去,祝流双把这一切归结为可怕的心理作用。
在她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之时,背后之人的动作倏忽间停下。听见瓶盖转动的声音,她动了动僵硬无比的脖子。
道谢的话未滑出口,倒是被何铭抢先了一步。
“刚才……”他顿了顿,似是在缓解某种难以启齿的尴尬,“我没看。”
祝流双恍惚地转头,眼里的光忽明忽暗。
何铭以为她没听明白,平直地补充:“只是顺着肩胛骨的弧度涂的。”
她自然懂得,他指的“没看”是何意,根本无需他再特地解释一通。
车厢里的空气陡然间变得稀薄,祝流双别过脸望向白蒙蒙的窗户,不知情的人以为她在害羞。
但其实——她心里不过是徒长了遗憾。
她该想到的,她喜欢的人一直很好。绅士,心软,更不会平白占人便宜。
“嗯,已经不怎么痒了,多谢学长。”话题被祝流双轻飘飘揭过。车窗降下一条细缝,使得她逐渐短促的呼吸得以残喘。
午夜的冷风吹散了玻璃窗上氤氲成片的水雾,暧昧连同白茧一并破裂,扎碎了她心头那点微不足道的旖旎。
失序过后,迎接他们的是无尽的沉默。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一个专注开车,一个头抵着门框发呆,像湖面上漂浮着的两片薄冰,悬着未融的心事,谁也不敢再轻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