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地方呢?”
“没有了。”
岳林倾身上前,仔细查看她的皮疹。男人指腹的温度透过橡胶手套传递到她皮肤上,祝流双不禁捏紧了手心。
“把领口再往下拉一点。”岳临语气平静道。
祝流双迟疑了一瞬,攥成拳的手指松开,向上揪住领口边缘。
岳临是医生,他是专业的!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性别,只有病患。她在心中默念数遍,尔后把领口往下拉了拉。
皮疹已蔓延直锁骨,因为她的抓挠,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得晃眼。岳临很快收回手,退开几步道:“红斑风团,伴轻度水肿。除了痒还有别的感觉吗?”
“有点刺痛。”祝流双说。
“手臂上呢?”
她撩起袖子,把小臂处的疹子呈给他看。
“张开嘴,我看看喉咙。”说话的间隙,岳临已从器械盘里拿出压舌板和手电筒。
白光亮起,面前的人目光冷静地扫过她的舌底和上颚,道,“还好,没有发展成喉头水肿。”
“嗯。需要打针或者挂水吗?”祝流双问。
岳临未作回应,而是拿起听诊器贴向她的后背:“别动,深呼吸,我听下肺。”
祝流双照做,静静地倾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岳临所表现出的专业让她不再感到紧张不安。
“呼吸音清,没有哮鸣音,可以排除严重过敏反应了。暂时不需要推激素治疗。”岳临拉开隔帘,道,“我给你开点抗过敏药和外用药膏。近期避免接触致敏原,也尽量不要用手去抓。”
“好,我知道了。”祝流双从诊疗床上下来。
男人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我把药名都给你写纸上。你拿着单子去医院外边的药店买就可以,同样能用医保。”
“谢谢。”祝流双朝岳临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炉甘石洗剂可以止痒,但擦完半个小时后记得用清水洗净。糠酸莫米松乳膏早晚各一次,跟身体乳一比一调匀后再涂抹到皮疹上。你刚才服用的盐酸西替利嗪可能对过敏性鼻炎的帮助更大,我给你换成氯雷他定。这个药吃完容易打瞌睡,所以晚上入睡前吃比较好。”
祝流双将岳临的话一一记到备忘录上。手机屏幕刚熄灭,诊室的门便开了。她回头,看见何铭仍等在门边上,维持着和她进去时同样的姿势。
岳临写完处方单,抬头瞥见祝流双痴痴望向门外的模样,心中愈发酸楚,面上却维持着医生一贯的冷静与疏离。
“记得别挠患处,如果病情加重了,及时就医。另外……有时间的话,可以做个过敏原测试。”他扫过她遍布红痕的脖子,淡淡地说,“我这儿还有点事,就不送你出去了。”
祝流双接过处方单,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临走前又朝坐在椅子上看诊的女医生鞠了个躬,才开了门退出诊室。
门外,那个等了她十多分钟的人第一时间走上前,关切地问:“怎么样?”
“不用打针挂水,涂点药膏吃点药就可以了。”祝流双扬起处方单,语气轻松地说。
门内,替她看完诊的年轻医生一把摘下口罩,不苟言笑地对着桌角发怔。
“你小子,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啊?”头发花白的女医生一面给病人做触诊一面调侃自己的学生。
“没……普通朋友。”
“都下班了还折回来自愿加班……”女医生狐疑,“这叫普通朋友?”
岳临眼见着自己的单相思被老师拆穿,不得不承认:“哎,遇到的时间不对,人家心有所属……我晚了一步。”
女医生不再打趣他,笑着劝慰:“好姑娘多的是,赶明儿老师给你介绍个。”
站在诊室里的年轻医生整个人蔫蔫的,平日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此刻失了神采,他勉强笑道:“不了,三十岁正是拼事业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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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外边的药房买了药,祝流双原打算回了家再涂药膏。可身上的疹子实在熬人,迫不得已便在车上给自己涂起了炉甘石。
棉签蘸取粉白色的液体,在皮疹上点涂,凉飕飕的,的确能缓解皮肤上的痒痛。座位前面的遮阳板化妆镜面积小,再加上车厢里光线不充足,她涂得吃力。有些地方仅凭感觉马马虎虎铺一点上去。
涂到后颈处时,她更费力了。因着看不见的缘故,只能一股脑儿胡乱涂抹。
主驾驶座上假寐的男人睁开眼,低声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有人主动帮忙,自然是好事。可……如果让他帮忙的话,后颈这样的地方,会不会太暧昧了?
祝流双在心里纠结了两秒钟,回绝的念头立马倒戈:“哦……好啊,那麻烦学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