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剑僧还是眼光发直。
因为他看见了横梁上的尤明姜。
她正放下了一条鱼线,钩住了唐小鸟别在腰后的那匣子暴雨梨花针,缓缓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往上收线,跟钓鱼似的。
与目瞪口呆的萧剑僧对上视线,尤明姜还冲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盯着自己看。
萧剑僧的心都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扶着剑柄,僵硬地转过脸来,僵硬地将视线锁在狗道人的脸上,眼神直勾勾的。
唐小鸟、兔和尚、雷大弓也跟着萧剑僧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狗道人。
萧剑僧紧紧盯着狗道人,像是要在狗道人的脸上盯出朵儿花来,他甚至有点儿想笑,要竭尽全力才能抑制自己不要大笑出声。
见到萧剑僧勾起嘴角,眼神发直,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无端让他们寒毛直竖。
唐小鸟皱了皱眉。
萧剑僧方才瞥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里还带着一丝丝玩味的冷笑。
也是。
萧剑僧是凌落石的左膀右臂和“接班人”,自然不懂得像他们这种作为最底层的鬣狗,只能分吃残羹冷炙的苦楚。
即便在四大凶徒和九将军面前,萧剑僧照旧可以心高气傲,照旧可以做他的小寒神。
虽然知道这是权术制衡的一部分,以大将军的行事作风,这个“接班人”只是一枚棋子,等榨干了所有价值,就会成为弃子;但上次如果不是用萧剑僧的软肋来拿捏,也轮不到他们几只鬣狗在萧剑僧面前狂吠。
可笑的是,即便看穿了这一层,他们也不敢生出什么异心。
谁也不想落在“四大凶徒”的手里。
他们能期待的,就是不再当最底层的“清道夫”,不再只能吃一点点骨头和腐肉。
萧剑僧之所以笑,是看见尤明姜得手了。
尤明姜坐在横梁上,手里正把玩着暴雨梨花针,见萧剑僧看了过来,她笑了笑,左手掐成个兰花手势,轻轻晃了晃。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从横梁上消失了。
萧剑僧笑了起来。
再看“鸟弓兔狗”四人,萧剑僧眼神漠然。
这群鬣狗吠得再凶,也变不成狮子。
实在是太脏了。
他连拔刀都不屑。
雷大弓轻叹道:“萧、萧兄弟,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萧剑僧讥讽道:“你们也配喊我兄弟?一群杂碎。”说完,懒得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
“你!”
被他气势所慑,“鸟弓兔狗”一时竟不敢拦,只能悻悻地对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几句
见尤明姜只身从花艇上下来,路小佳询问道:“他呢?”
“问题不大,他能处理。”
尤明姜的高兴劲儿藏都藏不住。
她活脱脱跟个手持玉笏的乡绅似的,明明很想炫耀,偏偏又要装作漫不经心。
手里摆弄着那匣子暴雨梨花针,生怕他注意不到,她眼里满是期待,就等着路小佳询问,好分享暴雨梨花针的来历。
路小佳双手抱臂,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愣着干嘛,你快问我啊!”
“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