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庆宁侯府和镇国公府来往密切,顾姑娘与楚世子之间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如果庆宁侯府真要嫁姑娘,首选应当也是楚世子。”
孟敏如明显对顾玥宜没什么好感,她语带嘲讽地开口道:“这话可不好说,人家楚世子说不定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
“我说得直白一点,那顾玥宜除了会投胎之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她作为侯府姑娘,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算术也是垫底的,真要嫁进镇国公府,还不知道得闹多少笑话……”
孟敏如尾音还未落下,她只觉得头顶一凉,抬头看去,就见一整壶茶水迎面兜头浇下,把她精心画了大半个时辰的妆容都给弄花了。
孟敏如气愤地站起身,罪魁祸首虞知茜非但没有悔过的意思,反倒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朝店小二招手示意:“麻烦再添一壶茶。”
孟敏如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瞬间崩断,她顾不得在外维持端庄淑女的形象,指着虞知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发什么疯!?你信不信我让我爹参你一本!”
“你还敢问我发什么疯?”虞知茜随手把茶壶甩在桌上,发出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你有本事在背后说人坏话,就要做好被人当场抓包的心理准备。”
“况且顾楚两家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虞知茜说到这里,一拍手掌,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当年楚世子高中状元,参加琼林宴时,有不少世家贵女都去献了花,孟姑娘也是其中之一吧?”
“你仗着你兄长和楚世子相熟,以为楚世子会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收下你送的花圈。谁知楚世子连看都没看你一眼,转头就接了玥姐儿递过来的鲜花。”
“你倾慕楚世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背后道人是非长短。堂堂吏部侍郎府,竟教养出这般心肠歹毒的姑娘,实在是可悲!”
孟敏如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你……”
虞知茜双手环胸站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我什么我?我怎么不知道孟姑娘还有口吃的毛病?”
孟敏如的小跟班上前拉了她一把,低声附在她耳边道:“孟姐姐,算了吧,毕竟背后说人坏话,确实是咱们有错在先……”
虞知茜耳尖地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她顿时拔高音量道:“你该不会以为一句算了,就可以把事情轻轻揭过吧?我告诉你,你今儿个非得给我道歉不可!”
虞知茜一把拽住孟敏如的手腕,正想拉着她去向顾玥宜认错,一回头,才发现顾玥宜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
虞知茜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有婢女上前向她解释道:“禀姑娘,刚才顾姑娘匆匆就往楼下跑去,她步履太快,奴婢没来得及拦住……”
“糟了。”虞知茜松开孟敏如的手,就要去找顾玥宜。
她刚提起脚步,又恶狠狠地回过头警告对方:“孟敏如,今日这事儿没完,只要你一天不向玥宜道歉,我以后见你一次,就泼你一次的水,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
顾玥宜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在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难堪,迫使她忍不住想要逃离现场。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别人眼中竟是一无是处的。
在今天以前,顾玥宜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比别人差劲。
前几年,北方接连爆发旱灾以及蝗灾,庄稼颗粒无收,农民只能吃树皮草根度日,后来连这些都吃完了,难民便开始往京城周围汇聚。
顾玥宜听闻这个消息,毫不犹豫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零花钱,在城门口设置粥棚,救济灾民。
人潮聚集的地方,总是难免孳生疫病。顾玥宜得知有不少灾民染病离世,又自掏腰包买了药材送给灾民。
她一直在尽自己所能把日子过好,同时在能力范围内去帮助需要的人,可是为什么,那些不了解她的人,却能理所当然地站在高处指责她?
顾玥宜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今日是乞巧节,道路两旁各式各样的摊贩沿街而设,四处都挂满了花灯。
顾玥宜看着路上三三两两成群的姑娘们,后知后觉感到懊悔,她怎么能把虞知茜单独留在广泰楼呢?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虞知茜大概会很担心她吧?
思及此,顾玥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掉头往回走,谁知她这一转身,正好撞上一个人。
见顾玥宜身形摇摇晃晃,险些摔倒,那人伸手虚虚扶了她一把。与此同时,四目在半空中交会,双方竟是同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