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将军这部下真不识抬举,”宋泓说,“因区区郡守闹事就临阵脱逃,若没有王一勺,季将军就被架在台上,无法收场了。”
“没关系,一勺不来,我会让郡守留在台上挨打,反正扛过三十招就行。”师尊说,“再不济台上还有汤浩然这个裁判呢,我们就是考虑过这些意外因素。”
宋泓冷哼:“你们私下商量,都不带我。”
“你还是考虑一下当新郎吧。”师尊托腮叹气,“那王一勺比将军矮半个头呢。”
宋泓腾地一下跳起身,“啊,啊?!”
师尊不管他又想钻地缝的别扭害羞表情,自顾自看向窗外:“让我瞅瞅,我们的郡守大人到哪里去了。”
宋泓红着脸也紧跟着往城北看去,郡守的赤红骏马犹如一道飞焰,掠过了城门的栈桥,沿着护城河的堤岸狂奔,青蓝色的鞭子再一抽,骏马嘶鸣着紧急刹住脚,巨大的惯力便将在马背上颠簸的郡守大人向外抛掷而去。
可怜郡守大人面色发青、口吐白沫,被抛到空中后眼里尽是迷茫,好在他很快落入雨后水量暴涨的护城河,不多时便被全全淹没。
师尊叹息着指挥长鞭,将那落水的紫皮狗捞起,重重地扔回堤岸,至于那火焰般赤红的骏马得了自由,正放肆奔驰在乌衣城外无边的山林里,好不逍遥快活。
看守城门的侍卫很快派人追到了护城河岸,他们都认得那紫色的官袍,自然不敢放任郡守曝尸荒野。
“看这伤势,他得在家里躺个十天八天,不会出来耽误事。”师尊握拳,那青蓝色的长鞭消失于空中,扭头便对宋泓说道,“走吧,该去王府做新衣服了。”
宋泓脑子还有点发晕,胡乱端了被推远的绿豆汤,撇开勺子,就着碗沿一口将汤水饮尽。
奇异的清凉直冲大脑,而后徐徐蔓延至全身,令面上的烧红缓解些许。
宋泓重重地地放下碗,舒出一口浊气。
师尊笑问:“这就好了?”
宋泓抬眼,认真回答:“好了。”
*
奈何一到王府,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在裁剪喜服上。
季允冷着脸将一干下属聚到正厅里训话,要将那临阵脱逃的下属推去鞭笞十丈,在场众人都不敢出声劝阻,唯有那受罚的下属如释重负:“多谢将军饶命。”
王一勺在其中不明就里,抱着他的大白鹅瑟瑟发抖。
汤浩然则若无其事地迎上师徒二人,接了王府侍女的活,为他俩添茶送水,端来糖果子。
“都下去吧。”季允头疼地按着额角,“之后这几天,你们同府中侍从一道,专心布置婚礼即可,别的事情不用掺合了。”
下属们面面相觑,还是那被罚的下属开口:“殿下可是因为我对兄弟们失望了?”
季允摇头:“是我考虑不周,不应放你们同我一道涉险,此番应对的是未知魔头,不比之前与凡人周旋。”
“还请殿下恕罪。”那下属铿然跪地,其余人也纷纷跪倒。
季允加重了声音:“退下,不然都去领罚。”
下属们无趣地陆续退出正厅,由不同的侍女领着,向着不同方向散去,正厅内便只剩下五人商谈正事。
师徒二人已然在客位落座,宋泓喝茶清口,绿豆汤的清新甜蜜还回荡在他舌尖喉头,师尊则拈起一块扁圆的糕点,小口且迅速地啃食。
汤浩然则站在旁边,殷勤地向他们介绍着茶叶的好处和糕点的来历,王一勺捏着鹅嘴,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人,直到季允坐回主位轻咳一声,他才抱着鹅小碎步地跑到季允身侧。
“姐姐有何吩咐?”王一勺眼睛亮亮地问。
“你认识一下,”季允抬手向师徒二人那边示意,“这位年长的公子是仙界天一剑宗的大长老,楸吾仙君,旁边的小公子是仙君的爱徒,宋泓小仙君。”
“另外站着的那位长辈,他是燕归观的观主汤浩然,也是楸吾仙君的弟子。”
“见过仙君、小仙君。”王一勺抱鹅行礼,“见过观主。”
简单寒暄过后,季允的面色没有好转,凝眉严肃地问王一勺:
“这城里的新婚命案你并非不知情,为何今日要上台搅这滩浑水?”
王一勺还呵呵傻笑:“我单只是想与姐姐同生共死罢了,可恨我生得晚,当年没赶上参军入伍的年龄,不曾与姐姐并肩作战,而今这命案终于让我等到了奢望多年的机会。”
师徒二人齐齐眼前一亮,汤浩然乐呵呵地捋着不存在的胡子。
季允眼看着他,面上更为无奈几次叹息不成,挥手让他找个地儿坐下。
王一勺不动,就站在她旁边,怀里的大白鹅因为被捏嘴恼羞成怒,挣脱后把他食指狠咬一口,王一勺惨叫,大白鹅扑扑腾腾地从他怀里跳出,往汤浩然那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