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在也挺可恶吧。
跟楸吾犟嘴,跟楸吾斗气,完事儿还耍赖不认,让他去调查魔物的踪迹,还百般不愿意地想拖延掉,调查了一两天也没调查出名堂,最后还得楸吾透露答案。
没用的小废物,楸吾想到这儿,又忍不住捏捏那带着点婴儿肥的稚嫩脸庞。
小废物纵有千百般不是,这脸蛋的手感还是不错的,是谁养成的呢?当然是我楸吾啦。
楸吾还是改不了为自己揽功的习惯。
满世界泛滥着月光,楸吾御剑飞行,特意挑了一条晴朗的线路,避开了密密的、积攒着狂风暴雪的云层。
今年人间的冬天分外寒冷,似乎满世界都在下雪,大抵是天道发了力,不忍心看到战争过后的狼藉,赐下大雪一场,将所有血腥和伤残统统掩埋。
楸吾御剑掠过了封冻住的扬江,这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数十年才遭遇这样一次封冻,由西向东流淌,宛若月光下晶莹的琉璃带子。
他远远地望着,心里无端生出些凄清寂寥之感,这也是修行的常态了,他不以为意。
借着月色分外皎洁,楸吾降下了剑飞行的高度,停在离江面数尺高的位置,平滑如镜的冰面倒映出师徒二人的影子,他不免心里一跳,那点寂寥在心上凝成的冰面裂出轻微的缝隙。
宋泓应当是被冰冻的江面晃了眼,迷迷瞪瞪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玉……好多,玉。”小孩嘟囔着梦话。
楸吾看着也像,有了月光的着色,江面多了层雾蒙蒙的莹白,不似琉璃的清冷锐利,而带着玉石的润泽柔和。
“你这是睡着醒着?”楸吾问。
宋泓不答话,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看来还是在睡着。
小孩身子暖烘烘的,在寒夜里搂着,跟个自热小火炉似的,所以楸吾才乐意受累搂着他,不然早把他扔地面让他自己跑着渡江。
“醒一醒,起来看景。”楸吾又戳了戳孩子脸蛋。
宋泓蹙眉睁开半只眼,没看江面,看着楸吾的脸。
“嗯,好美。”宋泓敷衍地哼唧。
看吧,这就是小孩难带的地方,不乐意做什么事儿,求着哄着都敷衍。
楸吾泄气地拍拍宋泓后脑勺睡散的马尾,“还是睡你的吧。”
他继续御剑飞回高空,宋泓满意地闭上眼睛:“你方才,有点,孤独。”
小孩说什么鬼话呢?楸吾心里那层薄冰早早地碎成渣渣,他才没有陷在那种无所谓的情绪里。
“师尊,我会,陪着。”宋泓颠三倒四地说梦话,“一直,一直。”
楸吾不跟他计较,傻孩子,尽说傻话。
*
宋泓一觉醒来,睁开眼满室昏黄。
他睡得发懵,陷在床榻里好一阵,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而后惊恐地一个翻身,翻到了师尊的腿上。
师尊又在盘腿打坐了,那看来此地安全。
宋泓将身子拱到师尊怀里,放松地长舒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
“睡醒了?”师尊的声音漫过他发顶。
“嗯。”宋泓应了声。
“那起来运功调息两个小周天。”师尊说,“你身上筋脉的损伤和关节的挫伤还没复原,但我手头没有更好的疗伤药,只能你自己调息恢复。”
宋泓不动,耍赖装睡,师尊不说他都感觉不到伤没好透,吃完那颗丹药后他身上都不痛了。
“疗伤的事你还偷懒?”师尊伸手捏着他后脖颈,一开始动作轻缓,在他全然放松之际,忽然加重了手劲。
宋泓装不下去,立马疼得睁开眼,可怜巴巴地说:“不偷懒。”
他到底还是从师尊怀里钻出来,挨着师尊盘腿坐正,运功之前还煞有介事地在师尊胳膊上写道:“我很乖的,师尊,你可别误会我。”
“赶紧的。”师尊冷冷地觑了他一眼,“还有啊,以后有话直说,别在我身上写写画画。”
“啊?”宋泓如遭雷劈,“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