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当然。”宋泓乖乖地蹭着他手心,黑眼睛亮亮地散发好奇的光芒,“师尊,我之前还没问过,你参加大会的比试是怎样的啊?”
“我猜你肯定在心里给我编排了些故事。”楸吾卖了关子。
宋泓露出傻笑,因倚靠得不舒服,抓了楸吾的手,将他轻轻按倒在榻上,“没有啦,我想象力还不够,只能想到师尊你以一当千的潇洒背影。”
二人就叠在了一块,楸吾没怎么挣扎,勾着宋泓头发的手绕到他后腰,把他搂实了才回答:“没有你想得那么厉害,我拢共参加了二十一届大会,都在剑修比试的第一轮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原来师尊说自己天资愚钝,不是哄我的啊。”宋泓若有所思地说。
“为师怎么会哄你呢,向来都是有一说一。”楸吾偏了偏脑袋,让宋泓埋脸到他颈窝,“所以我后头都不爱参会,哪怕是作为观战的那一方也不乐意。”
“我只参加了一届大会便挫败如此,你参加了二十一届,心里肯定更不好受。”宋泓轻声说,吐息扫到楸吾脖颈,痒酥酥的。
“你不安慰我一下么?”楸吾又忍不住逗徒弟。
宋泓想一想,认真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你伤心也伤心透了,我再安慰无济于事。”
“好无情哦,空空。”楸吾故作不满。
宋泓抬眼笑道:“但你自己治好了伤心,这点就很厉害,比你没用的徒儿厉害多了,没用的徒儿还需要你哄,你哄不对就掉眼泪。”
“说起来也不脸红啊。”楸吾笑。
“那不是你惯的嘛。”宋泓倒打一耙。
是,怎么不算我自作自受呢?楸吾自嘲地想,其实二十一届大会皆以失败告终,在他心里已经算不上没愈合的伤口,只是一道浅浅的疤痕,他自己提没什么关系,但旁人提就会刺痛。
他不像宋泓说得那么厉害,他根本没有治好自己的伤心,反而在宋泓一本正经安慰的时候,熨帖才替代了刺痛。
“师尊,赢得大会的总魁首,除了能号令掌门外,还有什么奖励吗?”宋泓冷不丁地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楸吾回过神,心里迅速地数了一遍:“常规的就是各掌门准备的门派稀有的灵花灵果,高品级的补气丹药,还有各色法器,最特别的是每届不同的那朵罕见灵花。”
“本届的罕见灵花由屠苏药谷的主人素问仙子提供,那是被她培育了五十年,到今年秋才开放的重瓣蝉衣雪荷,可作药用,疗烧伤清火毒,也可做丹用,在破境瓶颈期疏通经脉的灵力堵塞。”
“蝉衣雪荷……荷花。”宋泓下意识喃喃。
楸吾唤他回神:“你倒是用不上它,或者说也用不上其他奖励的花果,毕竟你在秘境里吃掉的那些,能抵得上百倍的雪荷加其他奖励花果。”
“听名字是朵极好看的荷花。”宋泓关注点却清奇得很。
“那倒是。”楸吾应和着,“我和仙子是旧识,早五十年的雪荷绽放,她还邀过我去药谷赏花饮茶。”
“师尊的旧识真多啊。”这一应和就打翻了某人的醋坛子,宋泓撇着嘴阴阳怪气,“我如今却没见着多少个。”
“多半都死了,你也见不到。”楸吾心下一动,想起了师父他们。
师父,师兄,师姐。
他离开他们的时候,和宋泓离山历练时差不多岁数。
“我是说修仙的旧识。”宋泓笨拙地补救。
“那也多半都死了。”楸吾说,“你忘了,修仙并不一定带来长寿。”
“抱歉师尊,弟子太过得意忘形。”宋泓立马苦了张俊脸。
“无妨,今日你我都开怀,忘形些也正常。”楸吾宽容地笑笑,“明日别忘形,被挡在山门前就好。”
“弟子记下了。”宋泓低声说,起身挪动位置。
楸吾也随他一道挪,正正当当地枕上了枕头。
这下可不能叠在一起,但只是侧过身便面对面,呼吸近得能缠在一起。
暮霭色的床帐徐徐落下,将室内暖黄的烛火隔绝在外,哪怕近在呼吸间,楸吾看着宋泓的眉眼,仍然带上了毛绒绒的光晕,朦胧不清,唯独黑曜石般的眼睛灼灼。
“睡吧,该嘱咐的也嘱咐了,我待会儿熄灯。”楸吾轻声说。
刚刚搂得太近,他二人身上的气息相揉得不分彼此,连带散落的发丝也缠绕在一块。
“嗯……”宋泓略略迟疑,往楸吾身侧再拱了拱,“摸摸脑袋吧。”
楸吾摸摸宋泓软塌塌的发顶,耐心地追问:“然后呢?”
“祝我做个好梦。”宋泓嘟嘟囔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