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过鹿皮,铺在离开火堆不远不近的一个位置,确保熟睡时不会被冻着,也不会滚到火堆里被烫一身泡。
“不可以,这绝对不行!”阮玉鼻子脸颊耳朵通红一片,她才不要和他睡在一张垫子上!
牵手可以勉强接受,但是睡在一起是真正的夫妻才会做的,他们又不是一对夫妻。
“凭什么不可以,鹿是我猎的,你也是我救的,你不睡,那垫子还我。”
朝鲁双眼中反映着跳动的火舌,那一刻他就像和猎物僵持的山虎,已经在蠢蠢欲动上前攻击的边缘。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阮玉被注视良久,到最后还是妥协同意了,她用圆润的指甲在鹿皮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让鹿皮分成两块大小不同的区域。
先指着大的那块说:“你睡在这里。”
又指着偏小的那块说:“我睡这里,我们都不要超过这条线,能接受吗?”
朝鲁:“可以。”
解决了睡觉的问题后,他走出山洞削了几根树枝,去掉树干上的青皮后放在一旁,从衣裳里掏出一把小弯刀将鹿肉分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接着挨个穿到树枝上。
当阮玉正思考着男人身上到底有多少把刀的时候,手上突然被塞入一把肉串,紧接着她的手被牵引到火堆的正前方。
“像这样转,要慢。”
比起递给阮玉的食物,朝鲁处理自己的那份肉就不这么仔细了,他用剩下的树枝搭了个支架,将还剩下许多肉的鹿腿整个架在火上炙烤,这样等到最外层熟的时候就可以切下来吃了。
阮玉按照他教的烤着新鲜的鹿肉,丰润的油脂被烧化,滴在火苗上吱吱作响,不久山洞中就飘荡起诱人的肉香。
“好吃。”她沾上朝鲁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来的香辛料,刺鼻的气味她从未尝试过,可嚼咬下去的瞬间却出奇的美妙。
阮玉胃口不大,吃到最后有些发撑,男人很明显高估了她的饭量,最后两串烤的快要收干的鹿肉没法下咽,被收进了身旁人拿出的布口袋。
饭饱之后已是深夜,气温骤降,阮玉抱着手臂第三次尝试入睡,依旧被刺骨的寒意拉回了梦外的世界。
她躺在地上缩了缩脖子,没有朝鲁那样强健的体魄,也没有可以御寒的裘衣,从山洞外吹进来的寒风无时无刻不在钻入她的骨缝,敲击她的精神。
“睡不着,冷?”一个手掌的距离以外,朝鲁似乎被她的动静闹醒了,嗓音带着不知缘由的沙哑,低声发问。
阮玉嘴唇翕动,她在求助和被冻死在这里艰难抉择了一秒,当即诚实回答,“我很冷,非常冷。”
听说树叶可以保暖,就在她以为男人会走到林子里给她找一点枯叶铺在身上的时候,她却在火光中看见那人动手解开了裘服,留出正好能塞下自己的位置,唤她:“过来,我们抱着取暖。”
抱着取暖。
四个字在阮玉脑内炸开。
“是!”
剩下的王府侍卫便去追刺客了。
阮玉快步走到朝鲁面前,低头看了看他的伤。
“玉玉……我没事……”朝鲁此时还硬撑着和她说话。
阮玉急道:“你别说话了!我先带你回府!”
回王府……朝鲁心口一松,玉玉果然还是心疼他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其实朝鲁这一刀挨得也的确有点深,这会儿也真是在强撑着,这会儿松下一口气后也忍不住沉沉闭上了眼。
阮玉见状,心却是高高悬挂了起来。
朝鲁垂眸望进阮玉莹润透亮的双瞳。
和他预想当中没有两样,即使是被京城那座巨大的囚笼束缚多年,她依旧没有改变这般洒脱恣肆的脾性,而这正是阮玉令他深深着迷的原因之一。
他不羁一笑,展示般举起右手,大拇指上赫然是一枚骨扳指,乳白厚重,上面遍布交错的划痕,是射箭时防止虎口被绷裂的护具。
这块鹿皮无疑解决了她很大的一个难题。
朝鲁沿着河水找了三四十几里,都没有看到自己的部下。
“我们先找个山洞住一晚,明天再赶路。”他调转马头,朝着西方的矮山进发,那里有几个猎户偶尔居住的山洞,可以勉强对付一两晚。
路上有朝鲁沿途刻下的记号,阮玉暂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幕天席地睡下自然是不可能的,在深夜里强行赶路也很强人所难,所以她没有考虑多久就同意了这个不算提议的提议。
准确来说,朝鲁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商量过。
到达山脚后,两人趁着最后一丁点落日的光辉搜寻起能够容纳两个人的山洞,山壁上有数不清的碎石,稍有不慎就会碰落,很需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