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回来吗?”她问。
“当然。”他笑了笑,指了指胸口,“这里还欠着一场真正的对话呢。等我把这些文字送到最后一座村庄,我就回来找你,一起种下第一批银叶。”
马蹄远去,尘烟散尽。
阿音独自回到梧桐谷。石殿已坍塌大半,唯有那根石柱依旧矗立,顶端空荡荡的,只剩一圈淡淡的光痕。
她在柱旁挖坑,将银叶轻轻放入。
泥土覆上的瞬间,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频率的苏醒。她抬头,看见一群候鸟掠过天际,排成一个奇异的符号??像“听”,又像“言”。
当晚,她梦见了沈知白。
他站在一片麦田中央,风吹动他的衣角,脸上没有往日的焦灼,反而带着少有的平静。
“你做得很好。”他说,“他们总想把语言变成工具,或是武器,或是牢笼。可你让它重新成了桥梁。”
“可桥还在摇晃。”阿音说。
“那就继续修。”他微笑,“一代人修一段,总有一天,能通向彼此心底。”
她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推开窗,发现院子里多了七个小小的土包??是村里的孩子们昨夜悄悄埋下的。每个土包前插着一根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字:
>这里种下了“听见”
>这里种下了“不说谎”
>这里种下了“不怕痛”
>……
最中间的那个,写着:“这里种下了阿音姐姐说的话。”
她站在晨光中,忽然笑了。
笑声惊起枝头一只山雀,扑棱棱飞向远方。
数千里外,北京城郊的一座废弃仓库里,一台老旧终端突然自动开机。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行字符:
>**检测到大规模情感共振……
>启动应急预案:释放‘温顺语素’雾化剂……
>目标区域:全国重点教育机构……**
与此同时,某个地下实验室中,一名戴眼镜的男子缓缓摘下口罩,望着培养舱内漂浮的数十个胚胎,低声说道:
“第三代‘共感体’培育进度87%。等这批孩子出生,这个世界就再也不需要‘真声’了。”
监控镜头微微转动,红灯一闪。
而在遥远的西北边境,一座无人知晓的小庙里,一尊泥塑神像的眼珠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它的耳朵极大,几乎垂至肩头,耳洞深处,隐约有微光流转。
仿佛,真的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