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众人先听见的是嘁哩喀喳的几声脆响,而后才是那人响彻云霄,凄厉非常的痛叫,“啊!”
几颗红白交织的东西从他口中喷出,季承宁嫌吵,一把将枪管怼进了他嘴里。
那人陡地睁大眼睛。
尚温热的枪管死死压着他的喉咙,令他胃里一阵痉挛,他想吐,对上季承宁冷冰冰的眼睛,却一动都不敢动了。
他惊恐地看着季承宁,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含混的声音,“泥补药……”被抵着硬物说话本就不易,加之季小侯爷方才敲断了他两颗门牙,现下开口更是漏风,他自以为狠厉无比地撂下话:“命了!”
季承宁笑。
他被浇了半身的血,连脸上都溅了不少血点,半面雪白,半边残红,虽扬着唇,却满眼煞气,像极了只刚吞吃人心化形的桃花妖。
他反手就是一耳光。
“啪——”
那人方才本就被打肿了脸,口中还在汨汨流血,疼得面容都扭曲了,现下又被毫不收力地打了一耳光,他面颊一抽,一道温热的红顺着鼻尖淌下。
看得众人颇感痛快,望向季承宁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敬畏。
这少年郎看起来文文弱弱,怎么练得如此大的手劲!
此人只觉脸疼,牙疼,整个脑袋都好似被人插了钢针一般,无一处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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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深处,唯见那块皮肤净白似堆雪,再往下,却怎么都看不清了。
他盯着季承宁扬起的手,看血珠飞溅,射入那不知死活的人眼睛里,唇角上扬,旋即,又忽地想到了什么,薄唇瞬间抿做一线。
季承宁似有所觉,猛地抬头。
楼上的客人们听到声响,皆挤在窗口看热闹,方才季承宁扇了那人几耳光,便听见上面有人喝彩,“打得好!”
什么都没有。
是我多心了?
他心道。
季承宁低下头,朝众人道:“劳烦诸位让个路,或有愿意帮叫巡街禁卫来的,在下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他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下。
季承宁转脸,只见拍他的是个儒雅的中年人,读书人打扮,他满面着急,“小郎君快走吧,别等禁军来了。”
季承宁挑眉,“哦?为何?”
那人声音刻意压低,又因为太着急了,本就大的嗓门更收不住,”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轻吕卫的司长大人!”
一人惊呼,“竟然是许大人!”
洛京官场中不知轻吕卫是禁军中的一支,这位许敬恩许大人的官不算大,但他其父掌管绣衣卫,乃圣上亲信,简在帝心,贵不可言。
闻言方才还在为季承宁叫好的人群顿时静了几秒。
有人担忧地望着季承宁。
蠢货!
听到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叫出了官名,许敬恩在心中大骂。
他本想以此身份威胁那胆大包天,竟敢对他动手的贼子,单看此人行事如此鲁莽,就知道定是个小家子娇生惯养出来的,不知分寸,然而,那也得在只两三人在场时才行。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认了出来,许敬恩已经能想到明日弹劾他的奏疏会像雪花一样飞到陛下案头!
但事已至此,许敬恩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他扬起头,却疼得面色铁青。
“泥鸡然直到了窝身份,要命的,就,就改放手!”
他每说一个字,都痛若被季承宁又扇了几耳光,一句完整的话艰难吐完,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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