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费也就是保护费,她的胭脂铺子开在一个不错的地段,那个地段所有的铺子每月都会定时交一些保护费,至于保护费背后真正的主人是谁,大家都不知道,不过谁要是不交,准保倒霉,告官也不好使。
这保护费也不高,但公账上可不能明白写这项费用,以往薛安然都是从自己的私库里出钱,将费用的账目落在一些杂事上。
吴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大小姐不回来管事了吗?”他虽是外聘回来的管事,也知道这铺子是薛安然的嫁妆!
薛安然笑道:“我和谢姑娘是一家人,我管事和谢姑娘管事,都是一样的。”
吴管事瞠目结舌了一会,才低下头去,也不再多问,连连道:“是,是,小的僭越了,但是……”他看薛安然这个态度,却有些不好往下说了!
薛安然温和道:“吴管事但说无妨。”
吴管事心一横,方道:“……大小姐,虽说钱可以从你的私库出,但是……但是谢小姐也看明白了账目,自是知道这笔钱和账对不上,到时候盘问我们,会怀疑我们私吞钱款,这,这让小的如何交代……”
薛安然了然。
假如说杂事费实际花费的是一两银子,账目上却记着三两银子,胭脂铺子的事情不多,谢清瑶只要稍微用心一点,自然能看出账目上的问题。
以前这胭脂铺子是她的嫁妆,保护费从她的私账出,不过一进一出,自然也没什么。但如今胭脂铺子归属不明,保护费谁出自然是个问题。
薛安然道:“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只是此事我也不好一个人做主,墨枝,你去请谢姑娘和母亲来吧。”
不多时,谢清瑶和孙氏款款而来。
没等她俩走近,薛安然就迎上去,要去挽住孙氏的手,秋菊恰到好处地一挡,皮笑肉不笑道:“大小姐,外面凉,快让夫人进屋子吧。”
薛安然偏偏不让,有些委屈,带着些撒娇道:“秋麽麽,许久未见母亲,我可想死她了,你让让我好不好?你总跟在母亲身前,倒叫我这个嫡亲的女儿生分了呢!”
秋菊僵住,孙氏忙道:“瞧瞧你,真是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这说的什么话。”
薛安然只是为了恶心一下孙氏,听孙氏这样说,顺势收回了手,带众人进了厅子里。
待众人坐定,吴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又将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谢清瑶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姐姐的账目一直有这个问题,姐姐这样能干一个人,居然没瞧见,还以为是下人私心巧妙,将姐姐糊弄过去了。”
薛安然道:“这些人有的是外头名声好的聘用来的,有的是府里一向忠心耿耿的家生子,妹妹可放心用着。”
谢清瑶甜甜笑道:“姐姐用了几年的人,妹妹自然是放心的。还没向姐姐道谢,将自己的嫁妆铺子给了我练手呢。”
她点明这铺子依然是薛安然的,但每月的利润可不一定能进薛安然的手里!
绛雪急了,对着吴管事疯狂使眼色。
因此事自己实在脱不开身,吴管事只好硬着头皮道:“既然三位主子都在,小的愚钝,就请明确示下,此事该如何处理吧!”
也幸好他是外聘的人,才敢如此挑明了回话。
薛安然,谢清瑶便都看向孙氏。
孙氏端着茶,半晌,才笑道:“这铺子既归了你们姐妹管,你们总要拿出个样子来,以后当家做主的时候,这种事更多呢,既然碰到了,不妨学着怎么处理。安然,你是姐姐,不如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处理,再让你妹妹说,如何?”
这话看似公正,却全是偏心,让薛安然先开口,薛安然若说钱还是她出,那就等于白白出了这笔钱,毕竟钱是实实在在出的,利钱却进不了薛安然的手中。但薛安然若说让谢清瑶出这笔钱,就大有将铺子的归属权转到谢清瑶手上之意!
反之,如果让谢清瑶先说,谢清瑶作为表妹,自然不好开口让薛安然出这笔钱,也不好说自己出了这笔钱,铺子就归自己了,谁先说谁后说,事情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薛安然沉吟不语。
孙氏嗔怪道:“安然,你是长姐,自然要作出个表率来,这点小事,怎么迟迟定夺不了?不过一间铺子而已……”
这间胭脂铺子一个月的纯利钱大约是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也够一个三口之家半年的口粮钱了。
想来这铺子留在自己手上,不过作个样子,自然是不如直接献给谢清瑶的。
薛安然微微笑了。
前世她气愤,伤心,绛雪也忍不住为她说话,被孙氏用长辈的身份压住,谢清瑶再落几滴泪,说几句好听话,府里上上下下,都说她的不是。还害绛雪被孙氏罚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