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刘承禧看向郑士毅。
“回……回卫帅,”郑士毅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卑职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徐部堂接过去后,当场拆开看了。他……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眉头拧得死紧,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奏疏揣进袖子里,转身就走了!卑职想上前询问,徐部堂根本没理会,径直就上了轿子……”
“蠢!”骆思恭忍不住低声斥责了一句,手指点着郑士毅,“你就不会想办法瞄一眼?或者找个由头问问?”
郑士毅吓得一缩脖子,连忙辩解:“卫帅息怒!卑职……卑职当时也懵了!反应过来时,徐部堂已经看完收起来了。卑职确实想讨来看看,可刚开口叫了声‘徐部堂’,就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来,那脸色。卑职实在不敢硬要啊!”
锦衣卫的名头在中下级官员那里很好用。但在高级官员,尤其是徐光启这类炙手可热的高级文官面前就不太好使了。徐光启硬要走,郑士毅根本不敢拦。
骆思恭烦躁地踱了两步,强压下火气:“之前呢?那个李庆全在徐光启来之前,或者在谈话过程中,可有什么异常举动?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郑士毅仔细回想,肯定地摇头道:“回卫帅,没有!在谈话的过程中,几乎没怎么开过口。从头到尾,除了行礼、谢恩,一直都是吴允谦一个人在说话。而且在此之前,那李庆全也一直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样子。”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骆思恭拧着眉头,眼神闪烁不定。
“卫帅,”刘承禧适时插话,替下属辩解道,“依卑职看,这个李庆全怕是早就备着这一手了。那道奏疏,恐怕原定是想在面圣的时候直接掏出来的。如今得知面圣无望,又被勒令即刻离京,那李庆全狗急跳墙,才把这玩意儿直接塞给了徐部堂!”
骆思恭沉吟着,觉得刘承禧的分析在理,不由得点了点头:“来人!”
“卫帅!”两个立在门边的小校立刻跑了过来。
“备轿,去礼部衙门!”说着,骆思恭就要往外走。
“卫帅!”郑士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还有一事,卑职”
“什么事!”骆思恭脚步一顿,回头盯着他。
“只是一件小事。”郑士毅缩了一下脑袋。
“你管他事大事小”骆思恭不耐烦地摆手。“说!”
郑士毅轻轻地舔了舔嘴唇。“卑职觉得,正使吴允谦和那个李庆全,恐怕不是一条心!”
“什么意思?”
“李庆全掏出奏疏的时候,吴允谦那表情,大概不是装的。是实实在在的惊愕和……甚至还有点惊慌!”郑士毅说。“所以卑职以为,李庆全有可能将他也蒙在了鼓里。”
骆思恭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对刘承禧下令:“延伯,你亲自带人,立刻返回玉河馆。给我把人看紧了!在没弄清楚那奏疏内容和这两人底细之前,一个都不许放走!还有,关于监护朝鲜的消息,暂缓散布!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是!卑职领命!”刘承禧肃然抱拳道。
骆思恭不再耽搁,大步流星向衙门外走去,边走边高声喝道:“备轿!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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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二刻,散衙钟鼓的余韵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礼部门前就已经开始变得冷清了。
载着骆思恭的官轿一路疾行,只一刻钟不到,便停在了礼部门口。
骆思恭的身上穿着象征着一品武官身份的绯色麒麟补服,腰悬牙牌。甫一下轿,守门的衙兵便认出了这位权势赫赫的锦衣卫掌卫事。
无人阻拦,也无人问话,骆思恭就这么步履匆匆地绕过了照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