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骆卫帅!”李庆全竟然先吴允谦一步站了起来。
李庆全和吴允谦先后回到原位上坐著,外面的锦衣卫也適时地给骆思恭端了一盏热茶来。
那锦衣卫正要离开,却听见骆思恭说:“给他们也上一盏。”
“他们?”上茶的锦衣卫有些诧异地望向骆思恭。
“这么大热的天,总不能让人口乾舌燥地说话吧?”骆思恭端起茶盏,揭开盖子,用唇尖轻轻地试了试盏壁的温度。
“是。卑职这就去。”上茶的锦衣卫领命离开,站在骆思恭身后的郑士毅的眼里,也多了一重思索。
待另外两盏茶也上齐,骆思恭才放下的茶盏,开口问话:“你们为什么要上那个东西?”骆思恭没看李庆全,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吴允谦。
吴允谦像是被骆思恭的目光给刺到了,连忙缩了往后缩了一下。但还没等他开口解释,李庆全便主动地把责任揽了过来:“启稟骆卫帅,那道奏疏和吴大使没有关係,整件事情都是在下一人所为。”
“这么说。”骆思恭还是望著吴允谦。“这件事,是他背著你乾的?”
“回骆卫帅的话。他確实是背著我乾的。”吴允谦深吸一口气,微微前倾身体。“。但在下既然是使团的正使,那怎么也撇不清这层干係。如果天朝要问在下一个失察的罪,在下甘愿受罚。”
骆思恭点了点头,但脸上依旧没什么特別的表情。
“那你又是怀著什么心思,听了谁的指示,要搞这一出?”骆思恭转过头,看向带著一脸诧异望著吴允谦的李庆全。
李庆全愣了一下,茫然地回过头说:“没有人指使在下。那道奏疏与在下以外的任何人都无关。”
“无关?李庆全,我劝你最好还是別把我当成傻子。”虽然被正烈的阳光照著,但骆思恭的脸色却显得那么的阴森。“你费尽心机地告这一状,目的无非是把钦定的摄政王世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他下来,就有人要上去。说!那个人是谁?!”骆思恭的声调陡然高了好几度。
“没有人,没有谁!”李庆全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骆思恭为何会如此想像,但他也只能说:“这个事情本就是在下临时起意要做的。那道奏疏也是在下在朝天的路上写的。”
“哼。不说是吧,那我猜一个。”骆思恭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但也更加瘮人了。“綾阳君,对不对?”报出这个人名的时候,骆思恭还不忘飞快地瞥了吴允谦一眼。
吴允谦的瞳孔里写满了意外和莫名其妙。虽然早在骆思恭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往“李庆全是在为某人牟利”的方面想了,但是吴允谦完全没有料到,骆思恭报出来的第一个人名竟然会是綾阳君。
綾阳君不过是废王的侄子,世子下来也轮不到他上去,和綾阳君相比,仁城君、义昌君、庆昌君这些兄弟辈的封君,明显更有可能继统才是。
“什么綾阳君?我不知道什么綾阳君!”李庆全呆呆地摇了摇头。
“綾阳君李倧你都不知道?”骆思恭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你还是朝鲜人吗!”
“在下当然知道綾阳君是谁,”李庆全说,“但在下和他没什么交情,更不是为了他才上的这道奏疏。”
“不是他,那是谁?”骆思恭顺著话就追了上去。
“没有,谁也不是。在下就是为了自”李庆全本来想说为了自己,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將之改得冠冕堂皇了些。“。这昭昭天理,社稷人伦才想著顺应天意,將废王曾经干过的悖逆之事公之於眾。”
“嘁”骆思恭怎么可能会信,白眼简直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敢问骆卫帅,您为什么觉得他是为了綾阳君才上了这道奏疏?”吴允谦犹豫了一会儿,终於还是没有忍住发问。
“还能为什么。”骆思恭举起茶盏,揭开盏盖,视线穿过盏与盖之间的缝隙,落在李庆全的脸上。“襄嬪和定嬪不都是这个李倧去年送给皇上的吗?”
“什么『香瓶『鼎瓶?”吴允谦还没进京就被软禁起来,自然没机会收集消息,也就不知道骆思恭在说些什么,“綾阳君怎么可能送东西到天朝来,还送到了皇上那里?”
骆思恭眼神微动,顺著话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可能送东西来我天朝?”
“朝贡归礼曹管,每年什么时候进贡,进贡的时候送什么,礼曹那边都有定数。在下活了这么久,就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封君以自己的名义单独给皇上进贡。”吴允谦顿了一下,又补充说:“而且礼曹一直都是李尔瞻地盘,李尔瞻又是废王手下的来俊臣,綾阳君怎么可能绕开他把贡品送到天朝来!”
“。”骆思恭心中一震,狠狠地啜了一口茶,几乎就要吃到盏底的茶叶。骆思恭本能地想要往下深挖,但看目前的情况,想要继续往下问,就只能先透露更多的信息。
沉默良久后,骆思恭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一个字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