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笑，”裴酲笑得露出八颗牙，“您总是能使我粲然一笑。”
祝蒲拿枕头打他这个笑脸人，又说，“你对思念的声音这件事已经非常接受了。”
裴酲耸耸肩，“你说有，那我就觉得有。”
祝蒲也笑，“行，那你快去尿尿吧。”
裴酲感受了一会儿，“不行，再等等。”
两个人到画室已经快要九点，小宫老师正在兴趣班里跟张凯旋几个男孩争论。
“我认为我已经可以画更进阶的内容了！”
“得了吧，你就是想临摹色。图。”
祝蒲一肘子把裴酲攮进画室里，看着小宫老师忙着，就往集训的画室里头看。
早上第一波静物正在沉默地被写生中，祝蒲一眼就看见最靠近窗户那颗乱蓬蓬的脑袋。
向小满颜色用得很艳丽，但型不太准。
祝蒲看她用鹅黄色盖住靛蓝色，突然想听听她的思念。
上一次她悄悄靠近祝蒲小画室的时候，祝蒲听见了非常混乱的声音。其实祝蒲只仔细听过裴酲的思念，裴酲的思念总是很清晰，旋律总是优美工整，但向小满的思念非常混乱。
这就令人有些好奇。
祝蒲在画室窗户下蹲下来，摘下了助听器。
画室里能听见很多思念，大多都是单一的声音，一些无聊的、拉长的弦音，或者擦刮瓷器的声音。
但小满的思念还是显得出类拔萃。
她的思念就好像动画里为表达混乱而绘制的一团戏剧性的烟雾，那烟雾必须配上噼里啪啦、咚里哐当的配乐。
祝蒲蹲在那听了一会儿，脑子都被这团声音搅和乱了。他非常想深究一下小满到底拥有怎样的思想感情，但还是不堪其扰地塞上了助听器。
他站起来，小满已经画好了那颗梨，梨头有点儿太狰狞了。
祝蒲先去了另外几个集训班，逛了几圈，才到小满的画室里。
小满一见他进来就坐直了身子，伸长脑袋看他。祝蒲朝她微笑一下，小满也腼腆地笑了。
祝蒲拿着他画画时用来撑手的长木条在高中生们中间逛，时不时提醒几句。
走到小满身后的时候轻轻敲了敲她。“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我坐在一起？”
小满先是一愣，旋即点头。
祝蒲一边用木条拍打自己的裤子一边走出画室，脑子里就想着怎么给小满的思念音对上号。
中午吃饭的时候裴酲要跟着祝蒲去厨房里的小饭桌，祝蒲说“厨房里热”，裴酲还是腆着脸跟上来。
祝蒲多舀了一碗饭搁在自己和麻妈妈中间，说待会儿有学生会过来吃。麻妈妈没说什么，就添上了筷子和调羹。
“谁啊？”裴酲探头探脑，“谁要来这里吃啊？”
祝蒲没理他，在小厨房门口等着，看见小满从楼梯上下来，立即招了招手。
小满埋低了脑袋小跑过来，到厨房门口了又不敢进来。
祝蒲向后看，裴酲正对她怒目圆睁。祝蒲在他脸上胡乱拍了两下，“小满进来，别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