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头国不能乱。”他说，“但它必须变。旧秩序已腐，若不重塑，即便没有邪教蛊惑，也会滋生新的乌头王。”
于是第三日，他们在城中心广场设坛讲道。
幻花主讲《道德经》要义，以浅显言语阐释“无为而治”“上善若水”；高月演示雷法妙用，不仅可诛邪，更能引雨润田；衍奇传授养生吐纳之术，教人强身健体；虚宁则开坛问疾，为百姓卜卦解厄。
七日之后，已有上千人自愿皈依道门，称“愿持清规，奉正法以修身”。
更令人振奋的是，一位年轻贵族站了出来??他是先王庶弟之子，名唤云昭，自幼习文修德，因不受宠而远离朝堂。他当众宣布支持大罗宫改革政令，提议设立“三院六局”，分理民政、司法与教化，废除人殉旧俗，严禁巫祝敛财害民。
“我虽无血脉正统，但愿为万民请命！”他在万人面前跪拜顾昭，“请真人赐教，助我重建乌头国！”
顾昭扶起他，久久不语，终是点头。
自此，乌头国进入“新政时期”。道观在各郡县兴建，医馆免费施药，学堂教授《千字文》与《黄庭经》。原本信奉鬼神的村落也开始供奉三清像，焚香不再是为了祈福避祸，而是为了静心养性。
三个月后，第一座“正一道院”正式落成。顾昭亲笔题写匾额：**执掌五雷，行于两界**。
可就在此时，异象突生。
那一夜，星斗移位，北斗第七星忽明忽暗，竟持续整整一个时辰。幻花正在观星台推演天机，猛然察觉南方天际有一缕黑气蜿蜒北上，如蛇行沙，直扑乌头国而来。
她立刻唤醒众人。
“不是寻常煞气。”她神色凝重，“这是‘怨念潮’，由千万人集体绝望所化。通常只出现在大规模战争或瘟疫之后……可眼下四境太平，何来如此巨量怨念？”
顾昭闭目感应片刻，睁开眼时眸光如电：“我知道源头在哪??迷情国。”
“迷情国？”齐荷月一怔，“他们距离我们千里之外，且常年封闭边境，怎会……”
“因为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大祭’。”景淳道长翻阅西疆舆图，手指停在一片红色标记处，“每年春分，迷情教会挑选九百对青年男女，在神庙中举行‘合欢仪式’，美其名曰‘情神交感’。实则是通过特定咒术，让寄生阴魂在交合之际吸取双方法力，最终凝聚成一颗‘情髓珠’，供教主吞服延寿。”
“而这过程极为痛苦。”衍奇补充，“那些男女表面欢愉，实则灵魂被一点点啃噬。许多人仪式结束后变成痴傻，甚至当场暴毙。久而久之，累积的怨念便会形成‘情怨潮’，一旦爆发，足以腐蚀方圆百里生灵。”
“我们必须阻止它。”顾昭断然道，“否则下一波怨潮，可能直接冲击乌头国新建的道统根基。”
“可贸然入境，恐被视为敌对。”虚宁提醒。
“那就以‘医者’身份前往。”幻花提议，“就说我们发现了一种新型疫病，症状类似情毒侵蚀，愿与迷情国医师交流疗法。”
“妙。”高月笑道，“既能光明正大进入神庙，又能暗中调查真相。”
计划既定，五日后，顾昭携幻花、景淳、齐荷月三人乔装成游方医士，带着药箱与医典，踏上通往迷情国的道路。
沿途所见，尽是诡异景象。村庄外挂着红色灯笼，男女牵手而行，脸上笑容僵硬如画。每当夜幕降临，便可听见远处传来阵阵靡靡之音，夹杂着喘息与低泣。
进入国都“绯月城”当日，他们被安排入住“迎宾医馆”，实则处处受到监视。每晚都有“侍女”送来香气浓郁的茶汤，齐荷月偷偷倒掉一杯，次日发现杯底沉淀着细小虫卵状物。
“果然是陷阱。”她冷声道，“喝下此茶，不出三日就会产生依赖，沦为情奴。”
第七日，他们终于获准参观主神庙??“情神殿”。
那是一座通体猩红的建筑，由某种未知矿物砌成，表面流淌着类似血液的液体。殿内弥漫着甜腻香气，数百对男女赤身纠缠于玉台之上，双眼翻白，嘴角溢血，却仍机械般动作不止。
高台之上，一名身披金纱的女子端坐，容貌绝美，肌肤晶莹如玉，但瞳孔却是竖瞳，宛如蛇类。她正是迷情教现任教主??**莲华夫人**。
“贵客远道而来，想必已见识过我教圣仪。”她声音柔媚入骨，“可知这其中蕴含天地至理？阴阳交汇，精气交融，乃是生命本源之道。”
顾昭不动声色：“夫人所言极是。但在小道看来，这些参与者神情呆滞，气血枯竭，恐怕并非真正愉悦，而是被外力操控。”
莲华夫人轻笑：“凡人肉身孱弱，承受神恩自然有所损耗。但能为情神献祭，是他们的荣耀。”
“若我说，我能治好他们的‘损耗’呢？”顾昭取出一瓶丹药，“这是我根据乌头国病例研制的‘清心还阳散’，可驱除体内隐匿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