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雨怔住了。
小满接着写下:**我要见他。**
“什么?”林知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你现在还要见他?他可是背叛了整个项目!”
小满点头,眼神坚定:**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见他。否则,我们就成了我们曾经反对的那种人??只允许‘正确’的声音存在。**
林知雨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劝。
当天下午,在警方安排下,小满在一间安全屋见到了李哲。
青年低头坐着,双手铐在桌上,神情灰败。他不敢抬头看她,声音沙哑:“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伤害他们……我只是想拿到学位,想出国深造……他们答应帮我推荐信……”
小满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等他说完,她才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三个问题:
1。你小时候,被人嘲笑过吗?
2。你觉得,什么是“正常”?
3。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听力,你还愿意做现在的你吗?
她把白板转过去,推到他面前。
李哲盯着那三行字,身体微微颤抖。许久,他低声说:“我……我小学时口吃,同学们叫我‘结巴鬼’。我花了三年才敢在课堂发言……我以为……只要变得‘有用’,就不会再被瞧不起……”
小满看着他,轻轻摇头,又写下一句:**真正的强大,不是逃离自己的弱点,而是学会与它共处,并保护同样挣扎的人。**
李哲猛然抬头,眼中泛起泪光。
小满最后写道:**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做一件事??公开道歉,并协助我们建立匿名信件加密系统,确保每个孩子的故事,永远只流向善意。**
李哲哽咽着点头:“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做……”
走出安全屋时,夕阳正斜照大地。沈知远在门口等她,默默递上外套。
小满靠在他肩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累了,不只是身体,更是心。
当晚,“共生园”召开紧急会议。除警方通报处理结果外,小满正式宣布:“暗夜书信”将全面升级为区块链加密投递系统,所有信件匿名存储于独立服务器,仅限认证心理咨询师与同龄陪伴员查阅。同时,她联合国内三家顶尖心理机构,发起“心灵守望者”计划,培训五百名具备残障意识的专业倾听者。
“我们不能因为一次背叛,就关闭倾听的大门。”她在会上用手语强调,“相反,我们要让这扇门变得更坚固、更安全。”
掌声雷动。
一周后,李哲在社交媒体发布长文忏悔,并附上技术改进方案。出人意料的是,舆论并未一味谴责,许多网友留言:“谢谢你诚实面对错误”“我们都曾迷失过,请重新开始”。
更有数十名心理学专业学生自发组成志愿团队,申请加入“心灵守望者”。
而那位曾资助李哲的境外组织,则因多国联合调查被冻结账户,其负责人列入国际公益黑名单。
风波平息后,春天也悄然走向尾声。
五月的第一个周末,“共生园”迎来一位特殊访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青年项目代表安娜?科斯塔。她专程前来考察“纸鸟计划”在中国的实施成效,并洽谈将其纳入全球青少年包容教育示范项目。
参观全程,安娜始终保持专业冷静。直到她走进“静默对话营”体验区,戴上隔音耳机,尝试用手语与一名自闭症儿童交流十分钟之后,她摘下设备,眼眶通红。
“在纽约总部,我们讨论了七年如何促进残障融合。”她握住小满的手,声音微颤,“可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平等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