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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高胜坐在自己屋里的书桌前,桌上的煤油灯,光晕温暖而安静。
他没有看书,只是在慢慢地擦拭著一把游標卡尺,感受著金属那冰冷而精密的质感。
他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无论是人心,还是技术。
易中海这只老狐狸,暂时被打断了脊樑,短时间內是折腾不起来了。
院里那些禽兽,经过几次敲打,也都老实了不少。
日子,似乎进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期。
就在这时,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高工,有您的信!”
是院里负责收发信件的大妈,声音里透著一股子热情。
高胜起身开门,接过信封,道了声谢。
信封是牛皮纸的,很普通,但邮戳上“广州”两个字,让他眉梢微微一动。
寄信人的名字,写得娟秀而用力,似乎透著一股决绝。
娄晓娥。
回到桌前,高胜用小刀仔细地划开信封。
信纸很薄,带著一股南方特有的、淡淡的潮气。
“高胜同志,见字如面。”
开头的称呼,客气又疏远。
信里,娄晓娥先是再次感谢了他当初的提醒和帮助,让她得以脱离许大茂那个火坑。
隨后,字里行间,便浸透出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迷茫与无助。
“……离婚之后,我拿著您当初执意不肯收下的金条,回到了娘家。可如今家里光景早已不復往昔,父母终日唉声嘆气,看我的眼神,也满是愁怨。我成了这个家的累赘。”
“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背后戳著的脊梁骨,像针一样扎人。我不敢出门,也不知该去往何处。我不想坐吃山空,更不想就此认命,可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又能做什么呢?”
高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文字。
他能想像得到,一个曾经的资本家大小姐,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顶著一个“离异”的標籤,会过著怎样压抑和窒息的生活。
信的后半段,笔锋一转。
“……前些日子,听南边回来的亲戚说,广州那边的风气,和咱们北边很不一样,好像有什么『交易会,能做买卖。我心里乱得很,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又怕那只是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