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横幅从出发大厅一直掛到廊桥尽头。
“热烈欢迎数学家易乐先生归国”“欢迎天才数学家易乐回到祖国怀抱”“
烫金的宋体字在阳光下闪著光，连保洁阿姨的拖把都带著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蹭脏了地砖上刚铺的红地毯。
候机的旅客们扒著落地窗张望，手机镜头在玻璃上，映出远处临时搭起的欢迎台。铺著藏青色台布的长桌前，几位穿中山装的老人正低声交谈。
“这阵仗，是哪个国家的元首来了？”穿羽绒服的大叔举著照相机拍照。
镜头里突然闯进个戴毛线帽的姑娘，“你没看新闻啊？证了“1+1”的那个天才数学家，今天回国过年！”
“就是那个16岁当哈佛教授的？”大叔的手机差点脱手。
穿呢子大衣的阿姨抢过话头，“你看这排场，比接奥运冠军还隆重。倒是有些人酸得很！说什么人家不想回来，怕被抢东西什么的。”
“可万一”穿卫衣的小伙子挠挠头，“真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阿姨突然不说话了，望著窗外排练的孩子们出神。
风掀起孩子们的衣角，像一群振翅欲飞的小蝴蝶。
下午两点整，广播里的女声带著暖意：“尊敬的旅客，您乘坐的航班已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此刻，我们一同踏上了祖国的土地，bj地面温度5摄氏度，天气晴朗。请您在飞机停稳后整理物品，照顾好身边的老人与儿童——“
易乐走出机舱时，两手空空。护照和证件揣在黑色中山装的內袋里。
廊桥尽头的风带著凉意，却比波士顿的海风多了点甜，像老家灶台上蒸红薯的热气。
迎接的人群里，钟小南的身影最先撞进眼里。月白色旗袍裹著身段，领口別著枚珍珠胸针，在人群里站成一道温润的光。
她身后的几位中山装老者，袖口的盘扣系得一丝不苟。
“易乐先生。”钟小南的笑里带著点惊讶，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中山装。
两年前还有些许稚嫩的少年，此刻眉眼间竟凝出儿分沉静，阳光从廊桥玻璃斜切进来，在他半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像幅刚裱好的水墨画。
她身后的几个年轻姑娘凑在一起，手指绞著衣角，偷偷往这边瞟，
“哥哥，送你！”穿红袄的小女孩从人群里钻出来，举著支含苞的红梅，精致小巧的鼻尖几乎要碰到瓣，“老师说，祝你天天都能解出难题！”
易乐弯腰接过，指尖触到女孩冰凉的小手。
梅枝上的露水沾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像小时候趴在老家窗台数星星时，落在脸上的夜露。
当他直起身时，正对上钟小南含笑的眼眸。
“欢迎回来！”她轻声说。
环视四周真挚的笑脸，易乐喉结微动：“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