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狂放不羈,力透纸背,每一划都像在刻写墓志铭:
(初稿)
“呼吸浸透消毒水的寒”
“药液滴答,丈量命悬一线。”
“苍白的脸,攥不紧一缕光暖,”
“颤抖的手,捧不住一寸明天。”
“深渊里浮沉,仿製药是残灯一点”
“指尖划破黑暗,熄灭又復燃。”
“尊严在听筒里片片剥落,”
“只为换一盒,延续这平凡的苟延。”
“不要神坛!不要光环!”
“只要睁眼!再看这人间!”
“此心此身已无憾!”
“若能再……抚过爱人带泪的脸!”
沈清歌的目光紧紧追隨著陈墨笔下那带著血与铁锈气息的歌词,看著他因压抑而剧烈颤抖的手腕,看著他眼中那足以点燃整个黑暗世界的火焰……
一股强烈灵魂共振般的暖流,骤然衝破了病房带来的冰冷枷锁。
一种並肩踏入炼狱亦在所不惜的决绝,油然而生。
她伸出手。
不是去拿那张写满滚烫字句的纸,而是轻轻地、无比坚定地覆在了陈墨握著笔的、冰冷而颤抖的手背上。
肌肤相触的瞬间,陈墨狂舞的笔尖猛地一滯!
沈清歌的手很凉,掌心却蕴藏著一种磐石般的稳定力量,一种灼热的决心。
“我陪你扛。”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清晰地劈开车厢內凝固的空气,重重砸在陈墨的心上,也烙印在李薇屏住的呼吸里。
“这条路,是刀山火海,是荆棘血路,我们一起趟过去。把他们的故事,把这声平凡的吶喊,给我砸进这世界的骨头缝里!砸进每一个人的心!”
陈墨的手背感受著那份微凉下传来,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滚烫。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迎上沈清歌燃烧著同样火焰的目光。
车厢內昏暗的光线下,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如同最坚固的铆钉,死死钉在那张刚刚诞生、墨跡淋漓、承载著生命重量的歌词初稿之上。
没有曖昧,只有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却又无比神圣的契约。
文明的星火,在病痛与绝望的深渊边缘,被两双紧握的手牢牢护住。
那微弱的火种,此刻汲取了病房里最深的黑暗与最卑微的渴望,终於点燃了第一簇真实而滚烫、足以燎原的火焰。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如星河般奔涌流淌,匯成一片繁华而冰冷的光海。
而车內,无声的誓言已淬火成钢:
药神之路,星火已燃。
焚身以火,亦要照亮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