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喝酒了，请各位来府中一敘吧。”
胡车儿听到贾詡的话，铜铃般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捂著肚子嚷道：“哎哟！老子酒喝多了要窜稀！”说著就要往门外溜。
贾詡枯瘦的手指却像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將军的肠胃倒是比金子还金贵，吃这么两口就肚子疼，正好府上有止泻丸，来吧，诸位请——“
最后那个“请”字咬得极重，只听见外面屋檐下顿时传来铁甲摩擦声，陈默给张辽使了个眼色，整了整衣冠坦然跟上，胡车儿也不再多言，眼睛横了横贾詡，小步走在后面。
到达张绣將军府，大堂点著数十支牛油烛，照得张绣案前的地图纤毫毕现，这位西凉名將正在擦拭佩剑，见眾人进来头也不抬，只是擦剑。
张辽正要说话，却被陈默眼神制止，眾人拱手鞠躬，就这么干等著。
“陈先生远道而来，就为看本將擦剑？”他终於发话，低头坐了下来。
“默为送三样东西，”陈默见状也不客气，不请自坐，“其一，襄阳粮仓每月两千石，其二，江夏水寨战船二十艘，其三。。。。。。”他故意顿了顿，“一条不让曹操吞併荆宛的生路。”
剑刃猛地归鞘，只听一声脆响，张绣终於抬眼：“刘景升在时，我信他汉室宗亲的身份。现在换刘备。。。。。。”他冷笑，“一个织席贩履之徒也配跟我谈大业？”
“將军可知高祖刘邦出身？”陈默不慌不忙斟了杯酒，“况且將军不知刘玄德在徐州时，百姓爭相以车载粮相赠，而曹操。。。。。。”他突然將酒泼在地图上徐州位置，“屠城泗水，浮尸断流！使得徐州生灵涂炭，百姓无家可归，此人如何可信？”
胡车儿在一旁猛地拍案：“狗日的曹贼！”几个將领也跟著骂起来。
张绣挥挥手，示意眾人安静，却看向贾詡：“文和你怎么看？”
贾詡慢悠悠从袖中取出一卷詔书：“陈军师事务聪明人，应该看出宛城粮道议断，曹军已近，且使者早到，曹公奉天子都许，今予授张將军扬武將军印，若从刘备。。。。。。”他手指轻弹詔书，“不仅前途渺茫，还便是抗旨。”
“好个奉天子！”陈默突然大笑，“曹操如今剑履上殿，擅杀护驾功臣杨奉等人，此等权臣，与董卓何异？”
张绣瞳孔骤缩，他当年正是因董卓旧部身份遭人詬病，他正欲说话，贾詡却突然转移话锋：“刘玄德欲抗曹，凭何？就凭那几千兵马？还是拼他的仁义之名？仁德，在乱世毫无作用。”
“文和，你错了，正是凭仁德，凭人心，”陈默指向窗外，“將军可知为何深夜集市还有灯火？那是百姓在给伤兵熬药，为何徐州城缺粮，使君要分粮给孤儿？因天下苦曹久矣！这正是人和，曹操得天子，取的天时，如今，我使君占据荆州，素有仁德之名，占地理和人和，岂是曹贼可比？”
贾詡呆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怪不得刘备取荆州如此之易，原来有陈军师在此，这张嘴，倒比襄阳的弩机还利三分，”他转向张绣，“將军，我以为此事可谈。”
张绣眉头一皱：“文和？”
“不过——”贾詡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三个小条件。”
他眼中闪著精光，“其一，每月三千石粮，需先送半年之数，其二，调拨两千荆州兵归我军节制，其三，我们需宛城自治，刘表，不，刘备不得派遣一兵一吏。”
堂上烛火猛地一晃，所有人都倒吸凉气，这条件太狠了，贾詡就是在赌陈默不敢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