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抬起头，把位置让给了李老板，自己则是坐到一边，徐老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李老板早已戴好手套，手里还拿著一个放大镜，见老张让出位置，他急忙上前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起来。
这期间刘宇杰只是安静的喝著茶水，马老板则如坐针毡，眼睛死死盯著李老板手里的放大镜，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李老板看得比张老板更久，更仔细。他从佛像的莲台底座开始，一寸寸往上移，鎏金的色泽、雕刻的纹路、甚至细微的磨损处都未放过。
终於，他直起身，缓缓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樑，与张老板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內容，让一旁紧盯著他们的马老板心头一紧。
“怎么样？”徐老笑著问，语气轻鬆，仿佛早已知道答案。
张老板深吸一口气，先开了口，声音兴奋中带著股惋惜：
“老徐啊，你这可不厚道，电话里只说是个不错的南北朝时期的铜鎏金佛像，可没说是这等精品！可惜的是多处磨损，破坏了它的整体艺术价值！”
李老板紧接著点头，接话道，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佛像的衣纹，动作带著显而易见的珍视：
“何止是精品！南北朝时期的造像，承汉启唐，风格独特。你看这身材比例，略显修长，衣纹的处理，流畅中带著几分古朴的写意，刀法深峻，这绝非后世仿品能有的神韵。”
他指向佛像的面部，语气愈发肯定：
“尤其是这开脸，笑意微妙，神態安详超逸，透著那股子『秀骨清像的时代气息，典型的北朝晚期到隋初的风格。”
李老板的手指停留在佛像脸颊一处细微的划痕上，声音里满是痛惜：
“可惜的是，保存不善，多处鎏金磨损脱落，尤其是背光处这几道划痕，深及胎底，还有这莲台……唉，若非如此，这尊像足以成为国宝级別的重器。”
他这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马老板那颗炽热的心上。
马老板猛地从太师椅上探起身子，急急追问：“李老板，您的意思是……这伤损，很影响价值？”
“肯定会受影响到啊！本来它一个是一件国宝级的重器，现在就不行了！”张老板一脸惋惜的开口说道。
刘宇杰清了清嗓子：“既然二位这样说，看来是对这尊佛像不感兴趣了！”
说完他转头对马老板：“马老板你现在还有兴趣吗？”
马老板一听，连连摆手道：“兄弟，我那会是开玩笑的，你別当真呀！不过要真没有买主我可以原价回收的！”
“徐老，你看你这边还有对它感兴趣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带著它回东山了！”
徐老捻著鬍鬚，沉吟不语，目光在佛像和刘宇杰之间流转。
张老板和李老板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茶室內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滯。马老板那“原价回收”的话透著精明与退缩，更给这尊佛像蒙上了一层尷尬的阴影。
就在这时，徐老忽然呵呵一笑，打破了沉默：“宇杰啊，先別急著说回东山的话。好东西，终究是能遇到识货的人的。”
他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略带急切的声音：“老徐！老徐！我没来晚吧？路上堵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