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漆黑,充满了雪茄和劣质香水的混合味道。
陈默没有点灯,只是借著从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径直走到了房间最深处,那个巨大的、由钢铁打造的保险柜前。
他又在那串钥匙中,找到了那把沉重的黄铜钥匙。
钥匙插入,转动。
又是一声清脆的机括声,这个在萨克拉门托码头区,让无数亡命徒都望而却步的保险柜,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柜子里,没有他想像中的金银財宝。
只有一叠叠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散发著霉味的地契和借条。
这,才是“独眼”巴罗真正的金库。
每一张纸,都代表著一个被他用高利贷逼到家破人亡的赌徒的命运。
陈默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他像一个最高效的图书管理员,在那一堆充满了罪恶的纸张中,迅速地翻找著。
很快,他便找到了他的目標。
那是一份用华丽的纸张书写的借条,上面清晰地写著“五百美元”的字样,而抵押物,则是“圣克鲁斯大道,马丁庄园”的地契。
在借款人签名处,是小马丁那潦草而又虚弱的签名。
陈默知道,这份地契是假的,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借条,是真的。
陈默將这份足以拿捏住马丁家族命脉的“罪证”,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里。
他没有再动保险柜里的任何其他东西。
他將保险柜重新锁好,悄无声息地,从后窗翻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后巷的阴影里。
他將那串钥匙,和许诺好的、剩下的三美元,一同交给了那个早已在巷子里,因为恐惧而等得瑟瑟发抖的安娜贝尔。
“现在,”陈默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把它,悄悄地,放回它主人的身上。然后,拿著你的钱,离开萨克拉门托,永远別再回来。”
安娜贝尔看著眼前这个如同魔鬼般的华人,接过钱和钥匙,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后门里。
陈默没有在码头区那片混乱的黑暗中过多停留。
当他再次回到那间位於城东的不起眼的廉价旅店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反锁上房门,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將他那张平静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份足以决定一个家族命运的“战利品”,將其平摊在桌上。
一份,是用华丽纸张书写的、货真价实的借条。
另一份,则是质感粗糙、偽造得漏洞百出的假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