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想表现出陈六爷往日的威严,但紧握著扶手的、骨节发白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些许不適。
王老三则像以往一样,端著帐本站在一旁,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而陈默,这位真正的掌局者,却只是安静地站在內堂一角的阴影里,仿佛一个最不起眼的、隨时准备听候差遣的师爷。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堂內的一切,確保这个新生的权力机器,正按照他的设计平稳运转。
后门传来一阵被刻意压抑的骚动,李阿虎立刻坐直了身体。
几名精干的手下,押著三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著破布的白人地痞走了进来,粗暴地將他们推搡跪倒在堂前。
那三个人浑身狼狈,脸上满是瘀伤和泥土,哪里还有半点在酒馆吹牛时的囂张气焰。
当他们被粗暴地推搡到內堂中央,看到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李阿虎时,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愤怒。
为首的亲信立刻向太师椅上的李阿虎抱拳復命:“老板!人带来了!按照陈师爷的计策,我们在巷子里设伏,等他们刚拿出煤油罐,就一网打尽了,没走漏半点风声。”
李阿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身旁阴影里的陈默,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於是清了清嗓子,猛地一拍扶手,对著地上的三人怒吼道:“说!谁是萨克拉门托的那个偷马贼?!”
他一边吼著,一边亲自上前,扯掉了其中一人的口塞。
那人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非但没有求饶,反而抬起头,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看著李阿虎,嗤笑道:“怎么?你们这群黄皮猴子,还真敢把我们怎么样?我劝你们现在立刻放了我们,磕头道歉,否则等天一亮,镇上所有的白人都会来找你们,把你们一个个吊死在树上!”
刀疤脸没有说话,但脸上那副有恃无恐的表情,显然也认同他同伴的看法。
在他们看来,华人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一时反抗,也绝不敢真的对白人下杀手。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陈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腰间的猎刀。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陈默用那把猎刀,乾脆利落地將那名地痞的左耳齐根切下!
“啊——!”
一声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內堂的死寂。
那名地痞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
陈默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然后走到第二个、早已嚇得面无人色的地痞面前,蹲下身,將锋利的刀刃贴在他的脸颊上,用极轻的声音问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谁是那个通缉犯了吗?”
冰冷的刀锋和同伴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彻底击碎了这名地痞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白人的尊严,浑身剧烈地颤抖,语无伦次地尖叫道:
“是他!是他!是刀疤脸!別杀我!求求你別杀我!他就是那个通缉犯!”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这一次,它终於发挥了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