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医理不变、药性不变,中医大传承的基础就是稳固的,也就不是任人取缔的了……
“李先生,谋划是好谋划,只是中医是中医,药工是药工。
药工虽说依附中医、药铺而活,但药工的活计,中医未必趁手呐!
一个鹤年堂,能培养的人手有限。
别说遍及地区了,现在这点人手,能不能出了四九城都是问题。
再有,李先生,药材虽有道地之分,但自唐时,能治病的可不止有道地药材。
药铺的几百个药屉,道地与否全在伙计一张嘴上。
您想将药铺开遍全国,道地与普通不做区分,只怕再多的药铺,也会被下面的伙计吃干抹净。
熬药、开店只是小节,如何不被伙计吃黄了铺子,才是您现在该想的。
如今我老汉还能看住了京中店铺,可我老汉今年七十多了,即便能活到一百,又能怎么样?
如今的城里,那个老号不是穿了百十年往上的?
人一时一变,铺子百年不变。
鹤年堂的历任东家,保不住铺子,首先的一点就是管不住人。
说句难听点的,如果我老汉当年多些歪心思,公私合营的时候,东家可能就是我老汉了……”
与中医相比,药材这行当的水就深的厉害了。
在秦葛根看来,药材行深的也不是行当,而是正经的人心。
他从一个学徒成为二柜,不说江湖上的人心如何,单是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伙计,他就见了,也处理过不计其数。
“秦老,这有什么难的?
分柜放药好了,道地药材一柜,普通药材一柜,替代药材一柜。
再做一本台账出来,各大药铺的坐堂医,也可以在一旁监督。
虽说如此依旧难免出问题,但有了问题解决就是了。
将来,厘清药性,也是所有中医师们的任务之一。
药铺开了,首先要对各地的中医师、赤脚医生敞开大门。
多半人总归还是可用的,真要是因人废事,那咱就啥也不用干了不是?”
听着李胜利简简单单的步骤,秦葛根也点点自个儿的大秃瓢。
这事儿别人来做,只能说是空口大言、纸上谈兵,但对李胜利这个医界霸王、江湖大豪而言,处理可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
初时立好了规矩,怎么也能用上二三十年的。
他秦老汉也不可能再活二三十年了,一代新人换旧人,那时节的事儿,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先生到底还是先生。
李先生,中药炮制所那边的人手,我还是要借调一批的。
您在城里有学堂,不妨再开药工一科。
药工变中医艰难,中医变药工就简单多了。
学了药工的活计,一些医师的手艺,说不定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事儿,您看的清亮……”
秦葛根的奉承话,李胜利权当听不见的。
这外表粗犷的老汉,也是如今药铺字号之中,难的一见的高人了。
瞅了一眼站在药柜附近,不时轻耸鼻头的秦小葛,这就是老秦头的本家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