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赶忙拦住他:“这个要不就算了吧,我本来就是装的,让你陪着我演戏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就别让你朋友也跟着趟这个浑水了吧。”
程子焱挑了挑眉:“巧了,我这个朋友就喜欢趟浑水,这事儿要不带上他,估计他得跟我急。你放心,这个人绝对靠谱,你的秘密在他那绝对安全。再说你不见他一面,回头我要怎么跟你们家那位大老板交代?就算你不想被‘治好’,咱们也得一起商量出个对策来,看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应对。你以后可不能再像这回这样杀我个措手不及了,当时贺总打电话质问我的时候,我简直是使出了毕生所学来忽悠他,你下回要再这样我可不能保证不穿帮。”
周易纠结了下,说道:“那……行吧,麻烦你了,程医生。”
两个人一同来到23楼的套房门口。程子焱掏出房卡,在准备刷卡时手突然停在半空,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睁开时眼眶微红。
伴随着滴的一声,门锁应声而开,周易跟随程子焱进入房间。
房间内站在落地窗前的人闻声转过身。
四目相对之时,周易惊讶到连呼吸都忘记了。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一天睁开眼睛就是一场鲜血淋漓的内心厮杀。希望的光被时间一点一滴熄灭,最后连幻想都变成奢侈。在黑暗中停留得太久,当光明突然降临时,只剩下不知所措。
姜义燃从程子焱口中得知真相的那晚,他抱着周易的枕头哭了一整夜。
不敢相信周易真的还活着,不敢相信早已破碎的梦成了真,更不敢相信的是,那个他想到肝肠寸断的人选择了留在另一个人身边。三年的等待换来这样一个结局,他甚至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只觉得这三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他让程子焱安排自己用这样的方式跟周易见面,就是想看周易在毫无准备下最真实的反应。从隽州到宁禹,每一寸距离都让他坐立难安,当初有多盼望能再次见到周易,现在就有多害怕面对。他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可他仍是选择站在这里,如果注定要心死,他希望由周易亲手扣下扳机。
周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姜义燃,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那个在梦中对他微笑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却已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模样。少年的稚气已消失得全无影踪,眼神中全是被岁月打磨过的痕迹,站在周易面前的是一个在痛苦中沉淀下来的男人,透着一种誓不低头的倔强。
记忆中小太阳般的大男孩不见了,周易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程子焱站在一旁,打破了这片沉默。“对不起周警官,之前的事都是我的恶作剧,我为自己的幼稚行为郑重向你道歉。已经有人替你教训过我了,如果你还不解气的话,能不能看在我帮你恢复记忆的份上,不要打脸?”说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淤青。当他对姜义燃坦白自己对周易说的谎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姜义燃会杀了他。
“恶作剧?”周易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嗯……其实也不完全是恶作剧,毕竟这段时间你一直跟贺总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就这么告诉小燃你回来了,可你却已经不爱他了,那对他不是更残忍吗?直到前些天我突然接到贺总的电话,我当时就猜到了原因。说实话我是真不甘心放弃小燃,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都努力过了,也算是没遗憾了。”程子焱叹了口气,和周易一起看向姜义燃。“他一直在等你。他等不到你,就把自己变成了你。在他心里,没人能代替的了你。”
周易无声的望着对面的身影,泪水悄然爬上面庞。
程子焱看着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个人,眼眶泛红的苦笑了下。“小燃,我决定放过我自己了。”说完他在泪水掉落之前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而后是无边的寂静。
思绪在无声中纷飞,心中有千万句话想对他讲,却发现已经不知从何说起。
姜义燃逆着光站在窗前,阳光勾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朦胧。
“我爱你。”他轻声说。
千言万语,这三个字足矣。
周易流着泪快步来到他面前,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揉着姜义燃脑后的发丝不停的说着。一想到姜义燃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就心如刀绞,心疼和自责快要把他吞噬。
姜义燃充满幽怨的看着他,胸腔剧烈起伏着,心里全是被抛弃的愤怒,眼圈通红却强忍着不准自己掉眼泪。
“为什么不相信我?”他声音颤抖的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