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要走，手搭上门框又停住：“对了，李慕白一早来了，在楼下啃包子，说带了东西给你。”
话音落，人己不见。
没过两息，楼梯响动，李慕白三步并两步上来，手里抱着个蓝布包，脸上还沾着芝麻。
“给！”他把包裹往桌上一扔，“《九域志》抄本，整整六卷，我爹书房锁着的，昨晚撬了半天才弄出来。”
齐云深愣住：“你偷的？”
“借阅。”李慕白一本正经，“反正他一年翻不了一次，不如让我朋友先睹为快。”
“不怕你爹知道？”
“怕啊。”李慕白咧嘴一笑，“可我要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担，以后怎么跟你去修水渠、查贪官、掀桌子？”
屋里安静了一瞬。
齐云深看着那本泛黄的抄本，封面边角磨损，显然常有人翻。他没道谢，只是默默打开，第一页就是黄河故道变迁图，旁边密密麻麻批注，墨色新旧不一，像是不同年代的人留下的痕迹。
“你走的这条路难。”李慕白坐到床沿，扇子转了两圈，“没人带，没后台，还得一边考试一边想办法救世。换别人早躺平了。”
齐云深合上书：“可总得有人试试。”
“所以我来了。”李慕白拍了拍包袱，“不止这一本，还有《工部则例》《漕运纪要》，我都记住了藏哪儿，你想看，随时能搞到。”
他说完站起来，没走，反而盯着齐云深：“你烧了那些请帖，我知道你在选一条最难的路。但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走。”
脚步声下楼时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齐云深坐在桌前，晨光慢慢爬上纸面，三栏计划清清楚楚。他拿起笔，在最顶上写了西个字：
**更高目标**
然后把《九域志》放在量天尺旁边。
窗外天色彻底亮了，街上有了动静，卖豆腐的吆喝声悠悠传来。他没动，盯着那两件东西——一个来自千年之前，一个来自百年之后，如今摆在一块儿，成了他唯一的底气。
赵福生在楼下喊他吃饭。
他应了一声，没起身。
手落在竹箱上，轻轻按了下机关，确认锁扣完好。
油灯熄了，只剩晨光铺满桌面。